第二十三章 萬萬沒想到
三叔露出了輕浮的笑容：“佳人作陪，某不勝榮幸！”
蘇菀雙手撐上桌案身子靠向他，笑容甜美：“閣下方才連勝了十餘次，想必是很擅長猜石了，我年紀小，該叫您一聲叔，作為小輩自是應以長輩為重，這次猜石也按您擅長的來吧，我來打亂碗的順序，您來猜，好嗎？”
三叔點點頭：“可以，不過這遊戲可不是白玩的，一會你輸了要請我去喝酒哦。”
蘇菀點點頭：“這是自然。”
三叔背過身站好，蘇菀環顧了一下圍觀群眾，心中不能確定三叔的兩個跟班是不是在裏麵，但無論在不在裏麵，她都能保證他們不會看清她的手法。
打亂順序後，她喚三叔轉過身，三叔眉眼含笑地看她一眼，用誇張的語氣道：“那我猜了。”
蘇菀笑著點點頭。
三叔的手指拂過第一個碗，同時不經意地抬眼看她一眼。
果然是這樣。
剛剛在猜石時，蘇菀便注意到三叔指向不同的碗時大漢的表情有輕微的變化，想來三叔是利用這一點判斷石頭在哪個碗裏的。
蘇菀轉過身：“這一番撥弄也有些乏了，三叔您選一個，選好了叫我。”
身後暖陽正好，蘇菀抬起頭眯起眼，她不通過表情中可能的細微變化給他線索，那麽三分之一的概率，讓他猜去吧。
人群中一陣喟歎聲，蘇菀轉過身，三叔揭開了一個碗，碗裏空空如也。
三分之一的概率果然不是那麽好碰的。
三叔嬉皮笑臉：“失誤，失誤，再來一次？”
蘇菀點點頭：“三叔承讓了，不如這一次，你看著我打亂順序可好？”
三叔舉起大拇指：“好！爽快！”
蘇菀又抬起手，她今日穿了件廣袖的深衣，打亂順序時故意將手隱藏在袖中，她的動作越來越快，移動時抬頭看了一眼三叔，他盯著蘇菀的手，表情入迷，蘇菀朝他“喂”了一聲，他微微抬了一下頭複又低下去，蘇菀道：“別太緊張。”
說罷她停下動作，手從三隻碗上拂過：“三叔，請。”
三叔的手指緩緩滑過三隻碗，時不時抬眼看一眼蘇菀。蘇菀隻是淡淡地笑著，三叔久久沒做出選擇，她的臉漸漸笑得僵了，剛調整了一下麵部表情就隻見三叔飛快地揭開了一個碗，眾人全部朝前傾了傾身子，結果……什麽也沒有。
三叔口中似在自言自語：“不對啊。”說著又揭開了旁邊的一個碗，結果依然如故：碗裏空空如也。
蘇菀舉起手露出了手中的石子：“三叔你剛剛可是盯著我打亂順序的，怎麽我把石頭拿出來了都沒有看到呢？”
三叔沒有一點挫敗或者惱怒的樣子，還是嗬嗬笑著，蘇菀突然覺得這人可能真有些與眾不同之處，心念一動就有了結交他的想法。
她將石子扔回桌上：“萬萬沒想到我竟然贏了，三叔您可真是給小輩麵子，不過雖說我贏了遊戲，請長輩吃一頓飯還是必須的，我知道城東的流霜閣環境菜肴都十分不錯，不如我請三叔去那裏喝酒吧。”
三叔倒也爽朗，沒推辭便道了一聲好，然後走到蘇菀麵前，真用長輩對晚輩的語氣道：“你氣度非凡，聰慧過人，將來定能成為人上之人，相信我，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
蘇菀拱拱手：“三叔謬讚了。”
此時看熱鬧的人群已經漸漸散去，有兩人走上前來，三叔朝他們揮揮手：“我跟這位姑娘出去喝一杯，你們就在這兒等我吧。”
一人道了聲諾，另一人隻是點點頭。
兩人向集賢居外麵走去，出去的路上蘇菀看到那對男子竟然還在擁吻，那比賽瞪眼睛的兩人還在大眼對小眼，神色恍惚的男子也還在對著那棵樹訴說衷腸。
還真是執著。
走出集賢居沒多遠，三叔便道：“我之前還以為集賢居中全是混飯吃的烏合之眾，沒想到其中竟是臥虎藏龍，有姑娘這等出色的人物。”
走了這一遭後，蘇菀對他所言的“烏合之眾”有了非常深的讚同，雖然在猜石中她贏了三叔一把，但她明白這三叔肯定有兩把刷子，非集賢居普通門客能比，他還是有資格對那些門客表達鄙視的。她先是點了點頭，而後道：“我不是那裏的門客，不過集賢居門客五百，雖說混飯吃的人居多，但我相信肯定也有真正的高手存在。”
三叔笑笑，沒答話。
蘇菀又問道：“聽聞三叔從南方來，可是楚國人？若是這樣，我們還是老鄉呢。”
三叔答道：“正是，我是沛縣人，姑娘呢？”
“我是丹陽人，名叫蘇菀，三叔您叫我阿菀便是。”
“阿菀，好，你也別叫我三叔了，你一叫我三叔我就隻想到小西跟阿默，我叫劉季，粗人一個，你直接叫我名字便是。”
“季叔，”蘇菀斜睨他一眼：“直接叫你名字？我看上去老得跟你是一個輩分的嗎？”
劉季笑笑：“好好，季叔就季叔。”
兩人穿過長長的街道來到流霜閣，進門後看見客人還是不多，一個蘇菀看著十分眼熟的小二迎上來，小二本來是帶笑迎過來，看到蘇菀笑容卻一掃而光。
蘇菀視而不見：“帶我去你們這裏最好的房間。”
小二一時沒作答，蘇菀佯作不悅：“怎麽？覺得我配不上？”
小二忙道：“不不，那個房間已經有客人了。”
蘇菀撫摸著下巴想了想：“這可真是麻煩，沒最好的也沒關係，我自己去找吧。”
說著她撥開小二就往樓上闖，來到了上次胡亥帶她來的房間，她猛地推開房門，裏麵空無一人。
蘇菀轉過身對小二道：“這房間我喜歡，就這個了。”
她率先踏入房間，劉季跟在後麵，四處打量著房間，臉上有欽羨的表情。
蘇菀對四叔笑道：“你等等我。”說完她徑直走下樓到一排酒壇邊，自己拿了一大壇酒，看到有另外的小二端著食案上來，腳步瞬移過去奪下了他手中食案，然後不顧他的呼喊，頭也不回地轉身上樓。
房間裏接待她的小二仍呆呆地站著，蘇菀看到他道：“不用麻煩你了，你出去便好，記得關好房門。”
劉季接過食案，蘇菀將酒壇放在地上，看到小二沒動，板起了臉：“我讓你出去沒聽見嗎？”
小二猶豫了片刻，終是點點頭，走出房門。
蘇菀心下暗笑，轉過身對著劉季一揮手：“季叔，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