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Fire流露一點笑意,嘴上依舊繼續道:“是麽?可我今天實踐驗證過,有的人分明就是嫌醜愛美,見我人皮麵具的臉不如熊大公子的好看,便一直沒給我好臉色,連話都不願跟我說,倒是黏著人家吧啦吧啦聊起來沒完。”清洛:“不許再說了!”人家才不是好色girl。氣鼓鼓的小臉片刻後又補充了一句,“你最好看。”“什麽?大聲些,沒聽清。”“沒,沒什麽。”清洛拉他到一旁的小廳,按他坐在牆根的雞翅木繡墩上,想著就近日的經曆同他交流一番。Fire慢條斯理地理好手中的麵具,準備經濟節儉可持續地重複利用,正色道:“那本最好看的人,這次就不同你計較了。不過,你下次不要看到別的好看的人就貼上去了。”誒?分明聽到了!還本最好看的人,我還仙女本仙呢,清洛翻了個白眼。此時既不滿他假裝沒聽到方才的褒獎,又不滿他這般戲謔打趣,一張臉氣鼓鼓的,竟一時覺得十分委屈:“我差點葬身食人魚池塘,是人家救了我,我心生感激,望著他的眼神非常崇拜、心裏生出些親近有什麽問題嗎?不像有的人,自己跑掉就不管我死活,我都脫險了才出現,要是沒人家,某人來就撿屍了。哦不對,屍體都沒有,水底肉末吧。”她這幾句話沒提人名,用兩個代詞把陰陽怪氣抒發到極致。Fire還沒見過她這般小女孩兒情態畢露的模樣,一時倒覺得有趣。他不再逗她,神色溫和,語調都緩了許多,微微仰頭,將視線凝進她的眼眸裏,“我自然急著救你,這一天也沒閑著啊。先是留紙條設計熊叁川去救你,又趕忙雇人買馬,偽裝成遠道來的特使,待人接物、說話行事皆要偽裝得很好,才能成功進入這宅子裏尋你,這可是一台大戲,我也很累的。”哦,對了,剛忘了問他怎麽成了什麽莫名其妙的特使。清洛撓撓頭,大略知曉了個大概,“哦”了一聲。雖說心下頗為動容,但是女孩子生氣就是不能一下子被哄好,會顯得非常沒原則。她有意再端端架子,白眼簡直飛到天上去。視線掃過牆上掛著的畫卷時,卻愣了一下,趕忙調回視線凝神細看,心下大驚,詫道:“瀾清姐姐?”這樣好看的一張臉,她斷不會認錯。因此畫顏色素淡,她進門時並未留意到,此時看到牆麵上的老畫中人同前些日子剛分別的瀾清並無二致,驚得說不出話。Fire見她如此,也扭頭看牆,沉吟半晌,一語未發。清洛眼睛睜得大大地望向他,等他說些什麽。這牆上的卷軸已經發黃,看起來已經裱起來許多年了,畫周的絹布一點光澤也無,反倒是在時光的打磨下微微起了毛。護理這畫的人為了防止進一步老化,用薄薄的晶石將全畫框住。清洛感覺這物件如此保存還這麽顯舊,或許已經幾十年了。這明顯與瀾清的年紀不符。Fire向她臉龐伸手,托著她的下頜,將她嘴巴合上,道:“不優雅,別飛進蒼蠅了。”又正色看向那畫,“應當並不是同一個人,時間對不上。隻是相像。”說著食指指向畫旁的小字同她示意。畫上字本就小,又寫得筆走龍蛇,清洛扒到牆上才勉強認出“贈婉兒”三個字,前麵應是文縐縐的什麽應景的詩,後麵是落款和時間。如果畫中人便是熊戰仁叨念的婉兒,那她身體的主人同這個婉兒是什麽關係?這個人又為什麽同瀾清如此相像?清洛苦大仇深扒在牆上出神,忘了起身。Fire看她像壁虎似的發傻,覺得有些好笑。笑過後不由感歎自己的心理素質真是提升飛快,之前見她這般還覺得蠢,最近分別了兩次,再看這幅景象竟看出一些可愛來。他勾起食指,將指節輕敲在清洛的腦殼上,“好,好大的回聲。”清洛自黑起來,也不遑多讓,抱起自己的腦袋,回道:“哪有回聲!分明是流水潺潺的悅耳之音,下雨時及時儲存水分,既環保可持續,還可以養小魚,作為儲備糧食。”Fire:???竟還有人還自己腦袋進水描繪得這麽有聲有色。他無奈搖頭,“想不出先放放吧,吃點夜宵再想。”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打開幾層竟然是五六塊羊排,還溫溫熱著。這油紙外邊裹了幾層蠟紙,將味道掩得結結實實,此時一打開,頓時香味湧出,令人食指大動。清洛此時已將腦中打結的思緒拋到腦後,一臉激動,頗欣慰地拍了拍Fire的肩膀。方才宴上這碳烤羊排擺在離她最遠的一處,她坐在下風口,隻聞孜然肉香,卻不便去橫亙半張桌子拿。沒想到看似一直在同熊氏父子開懷暢飲的Fire,竟留意到了。剛才雖然吃得很飽,但此時已過午夜,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清洛拿起羊排,左手一根,右手一根,朵頤兩口,樂嗬嗬道:“吃肉使人快樂!”她這邊左快樂一根,右快樂一根,轉眼一包便見了底,這才有些抱歉忘記謙讓一下,分給“外賣小哥”一點。而Fire隻是全程撐著臉看她,帶一點笑意,並沒有計較這些,見她收工了,不忘拿帕子幫她擦了手和嘴角,溫柔道:“你說說,你不胖誰胖。”嗯???你這個表情是該說這種話的嗎!清洛想反擊些什麽時,正巧窗外傳來更夫的報時,竟已五更天了。Fire見時間不早,便要回去,免得再晚些被人察覺,關切清洛趕緊睡下,免得明日起不來。在別人家做客卻要睡懶覺的話,有些不像樣子。他這邊說完話便轉身要走,卻被人捉了袖子。清洛扯住便不撒手,緩緩朝他轉頭,表情肅穆,像是在組織語言:“我的腦瓜可能開竅了,我又想到了一件事……”“如果白日裏這一場如此具體詳盡的大戲是你策劃的話,那你……其實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吧……心如明鏡,這一路卻不點破,是在掩藏些什麽,又在計劃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