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不得不思考下二人暫時的容身之所，以及遊行時製造混亂的那些人的立場。卻聽清洛自言自語道：“哦！原來你是O型血。”這麽久之後她竟然還在想老早之前的事，這真是一段漫長的反射弧，腦容量絕非一般的小。Fire難以置信地搖搖頭，驀地小歎了半口氣。烈焰幫雖說名字聽起來俗氣得很，辦起事來的效率一點都不俗氣，到了黃昏的時候，隨處可見清洛和Fire的畫像，鋪滿人間，雖說是貴人失跡重賞尋蹤，但整體感覺上跟通緝犯是差不多的。好在他們不知道仙靈火狼是會化身人形的，所以現在的Fire並沒有被識破的危險，但是清洛的像卻是極像的，Fire不厚道地在她臉上化了胎記，沾了大痦子，雖然極盡所能地醜化了她的模樣，但與畫像對比確實是聯係不到同一人了。清洛對此非但沒有怨言，還津津樂道，一個勁兒問給她毀容的這個少年，“我真有那畫像那麽好看嗎？真有嗎？”她是魂穿而來，醒時便是在深山老林裏，再後就到了烈焰幫幫主烈成功的府上，也有丫頭伺候著洗過臉，不過她當真是沒照過一次銅鏡，還真不知道自己現今什麽容顏。Fire被問煩了，答：“美得很，跟天仙一樣。”他伸手點點她臉上那個大痦子，盯著她經改造後的劣跡斑斑的臉，嘴角揚了揚。Fire領著她挑人少的路線，輾轉到了城東的瀾清軒。這是一座花樓，處在很繁華的地段，樓門口排著幾個姿色可人的女子，或琵琶或古箏或玉笛的奏著，婉轉清越，引人入勝。這個花樓倒是很雅致。清洛看著這群被包裝得跟女子十二樂坊似的一排姑娘，很是想見見她們的經紀人，這個人倒是很有打造一支天團的潛力嘛。紅毛帶她進了去，打賞了小廝，說要見老板，麻煩通傳，以一蝶簪為信物。很快，他們便被請到樓上雅間。想是老交情吧，隻是為啥帥哥總要跟這些青樓事物牽扯不清，實在是很沒新意、很落俗套。雖然這裏的客人都很優雅，可清洛還是不禁萌生出一股敵意。作為沒見過世麵的代表，這次清洛到了新環境卻沒了到處摸摸碰碰的興頭，反而有了一點愁色。“好久不見。”淡淡的脆音，清冷入耳。就見屏風映出一個纖細別致的人影，緩緩走近，直到她走出屏風，清洛都不曾眨過眼。那種美很難用言語講得出的，似是不曾聞過人間煙火，高高在上，淡然出塵，清洛心裏飄的那點敵意瞬間像被點燃的炮仗，劈裏啪啦地散了個幹淨，隻剩近乎花癡一般的眼神。超好看的小姐姐誰會不喜歡呢？江清洛的立場向來轉得快，嗯……這樣看來，也可以說是沒什麽立場的一個人了。“好久不見，還這麽美呐。我來避個風頭，抽空把我們爺倆送出城唄。”紅毛開門見山，直奔主題，跟小學老師教的寫作手法甚為相似，話說攬過清洛的肩，作爺倆狀。“自是沒問題，等城門守衛鬆些便送你們出城。”她仍舊一副淡漠的樣子，“你們安心住下，我會吩咐下人，好生照顧著。有事找綠兒，她會給你們解決的。”她說完就轉身，似有強大的冷氣場，帶給清洛從所未有的冰爽新感覺。啊，夏天呆在她周圍恒溫製冷，那真是太幸福了。清洛暗自陶醉之時，又見她轉過身，看了她半晌，才道：“小姑娘清麗得很，何苦扮成這副樣子，我這樓裏足夠安全，無需有什麽擔心。”言罷似有些出神，朝著她幾不可見地揚了下嘴角，轉身離去，神色裏似乎有點意味深長。清洛快美得流鼻涕了，見美人一笑十年少啊！這樣一算自己仿佛減齡到一個六七八九歲的少女，奔跑在花叢中，跑啊跑啊跑啊跑。這個能量罐夠她跑到明年了。然後一把被紅毛按住，拖去吃飯。邊吃邊八卦地問了紅毛，剛才那女神是什麽人物。紅毛斂斂眉，頓了一頓，猶自嘀咕：“或許，你永遠不知道比較好。”“哈？”清洛喝果漿的聲音有些大，專心食物，一時沒聽清。“我說你會知道的。”Fire難得笑得正經又溫柔，眼底蒙著一片讓人看不清的暗色。按理說這個美顏程度的笑很容易讓人沉溺，但是清洛難得把持住一次，略略皺了眉，“怎麽一個兩個都意味深長的，好好說話，坦誠做人不行麽。”她端著一派認真說教的模樣，像極了全校大會上發言的教導主任，就差一個地中海一樣靠城鄉支持中央的發型了。“她叫瀾清。”Fire怕她還要繼續說教，主動交代。在他的三言兩句中，說了瀾清在城裏創了這樓，其實是為了一個男人。她當年第一次見那男子的時候，便是畫了滿臉的青胎記，下巴側頰沾了一圈的痦子，跟清洛今日的扮相，有幾分相似。隻是那時爛漫的少女，卻已被打磨的滄桑冰冷，對這個世界再不抱那麽多熱忱與希望。這個世界果然是公平的，對美兒也從不手下留情。清洛聽了個含糊的故事，咂咂嘴，“為什麽這麽俗套？怎麽感覺現在所有虐文的套路都是愛而不得，曆經坎坷，身心俱傷，心灰意冷誒。”她一邊吐槽一邊聯想起看過的電視劇，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塞了顆肉丸進嘴裏，嚼得頗香。自顧回味了片刻，像是很難理解這段聽來的八卦，“哎，你說，她現在身邊這麽多色藝雙絕的小姐姐，多賞心悅目啊，幹嘛還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大概好看的小姐姐對她來說是絕世珍寶。Fire不經意間顯露一絲無奈，“世事，可不就是這樣。誰知道自己會被什麽困住。”說完像是聯想到什麽自己的經曆，半晌沒說話。清洛敷衍地嗯嗯啊啊應聲。看前麵碗碟中的肉見了底，趕緊狂夾，作為一個單線程少女，聽到什麽便也沒太過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