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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 故人心易變

  門吱呀開了,語冬端著一盆新鮮的水仙走了進來,“小姐,依依姑娘知道小姐愛花,特意送了一盆水仙來給小姐觀賞玩。”語冬將水仙放在半月桌上,歪著頭好奇地欣賞著。


  “依依說此水仙叫做虞美人,說來也奇怪,語冬跟著小姐見過的花不少,還是第一次見開紅色花朵的水仙,並且花期不同於往日那些水仙花,真真兒是叫語冬孤陋寡聞了。”


  我聞聲回頭,掃了一眼虞美人,見色澤青翠,柔豔欲滴,養的極好,心下感謝依依的用心“虞美人相傳是西楚霸王的愛妃虞姬,烏江自刎後,幻化而成,屬皇家貴胄才能賞玩得起的花株,我曾在相國府偶然見過一次,隻是虞美人嬌氣矜貴,很難養活,所以我也不曾養過。”


  語冬燦然生笑,朝著窗邊走來,“看來這依依也是個有眼力勁的女子,見小姐得穆爺鍾愛,竟巴結起小姐來。”


  穆爺鍾愛?我內心冷笑,單純的語冬單純的眼力,我不再多說,目光投向街外絡繹不絕的人群,心思飄忽了起來,我一向喜靜,所以很少在人多的地方遊玩過,現在旁觀這些凡塵俗客,忽覺得平淡也是好的。


  有震耳欲聾,喜氣喧天的鑼鼓聲由遠及近。


  語冬急忙探頭伸向窗外東張西望,唇角掛著好奇的笑,仿佛她自己,已被歡快的喜樂感染的也跟著歡快了起來。


  “小姐,瞧這陣仗,浩浩蕩蕩的,看情形是哪個大戶家公子的迎親隊伍,語冬長這麽大第一次看見這樣大的派頭,真不知道哪家小姐這麽有福,嫁得王公貴胄。”


  我木然望去,一絲悲哀由心而生,爹爹說沐文斐及第狀元郎之日,便是來迎娶我之時,雖我對沐文斐談不上愛戀,但自幼兩家要好,指腹為婚定下來的姻緣,我倒從未排斥過,加上沐文斐對我從小多有愛護,我便對他存了那份心思,難料,姚家滿門一夜皆滅,從此也就再沒有過沐文斐的音訊。


  突然,語冬的臉蛋驀然蒼白而驚慌地轉了過來,她忙拉住我,語氣裏透著悲憤指著窗外道“小,小,姐,是,是沐,沐公子!……”


  我隨著語冬的手指望去,眸中的錯愕不比語冬少,唇角的血色隨著紅彤彤隊伍前麵,馬背上男子的出現盡數褪去,似在給男子身上華貴的喜服添上一點微不足道的紅色。


  新郎官正是當今狀元郎,沐文斐。


  隨著沐文斐緩緩從眼前安馬踏過,我的心緒除了錯愕與失望,倒也顯得平靜,內心並沒有因此覺得受傷,許是經常和他久處的緣故,仔細發現他眉宇間竟有淡淡的愁緒,連嘴角的笑容也是僵硬略帶苦澀的感覺。


  語秋忽然轉過身子去,快速從妝台上抄起我平日篦發用的桃木篦子,怒氣衝衝地朝著沐文斐扔了過去,隻因距離太遠,語秋的力道也隻能扔在路邊,然而沐文斐卻像是突然感覺到什麽,猝然回首,朝我的方位尋望了過來,我心頭一急,匆忙拉著語冬閃在窗後,氣極嗬斥道“你怎能如此衝動?!”


  語秋委屈地垂著頭,泫然欲泣道“我,我隻是替小姐不值,為小姐傷心,平日裏看沐公子對小姐一片深情,那些都是假的。”說著便微微抽泣了一聲。


  我平息了怒氣,輕歎低吟“可你也太衝動了,怎麽能拿東西砸人呢,萬一他發現我在這裏,難道他能帶我走?他已為他人夫,注定我與他有緣無分,何必強求,如今我是罪臣之女,又落入這煙花柳巷之中,相國府是斷然不會再與我有任何牽連的,這樣也好,原本還有一絲牽掛,現在斷了正好。”


  “小姐。”語冬淚盈於眶,嘟嘴攢眉,想安慰我,卻隻能發出一絲哭腔。終究平日看似穩重心細的語冬,是最脆弱的。


  我替她抹去臉頰上的淚痕,示意一切都會好的。


  這時,門外有清晰嬉笑聲傳了進來……


  “今日得見這相國大人的沐公子,生的真是麵若郎君,器宇軒昂,若我能做得了他的女人,哪怕甘居妾氏死也願意。”


  “嗬嗬,我看你就是真想作死,癡人說夢,且不說這沐公子為人握瑾懷瑜,就算哪日來得武陵春偷腥,也輪不到你伺候,再說,你可知今日沐公子迎娶的是誰?……


  “誰?”


  “迎娶的可是當今皇太後的掌上明珠,永樂公主,素聞永樂公主飛揚跋扈,心小善妒,你若三生有幸為得沐公子懷中人,那接下來就是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皇太後……又是皇太後,我心下隱隱對這位素未謀麵的皇太後疑心頓起,抄我家之人是她的侄兒,搶我未婚夫之人是她的女兒,難道這一切僅僅是湊巧而已。


  窗戶鑼鼓的喧鬧聲漸漸遠去,然而我的心思並未平靜,反而煩躁了起來。於是吩咐語冬取安神茶來,此刻,倦意濃濃,隻想沉沉睡一覺。


  幾日後的傍晚,杜媚娘告知我,穆爺今夜會來,讓我好生準備著。


  我坐在妝台前,看著鏡中鬢發如雲的青絲,姣好的麵容膚若凝脂,低垂著眼眸撥著妝奩中的發飾,分別挑了兩隻鳳頭釵和如意釵,簪在發間,忽然想起他喜歡梅花,於是換了隻並蒂青梅釵頭,左右審視著鏡中的自己,心頭突然想起那句閨怨的詞: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峨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麵交相應……


  曾今何時,我竟變得這般心境,女為悅己者人,我忽然發現心底裏竟微微盼望著他來,以至於我如此用心裝扮自己,想到這裏,我突然為自己心中那股下賤感到惱火,“啪”的一聲,拔掉頭上的青梅釵扔在妝台上,又隨手撿了一隻平日用的素簪子隨手別上。


  如同往日般,我按時推門而入,房內,燈火暈黃嫋嫋,卻空無一人。


  桌案上擺放著精致的筵席。


  我尋位坐下,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飯菜已涼透,人依舊未來。


  白瓷青梅酒壺在暈黃燈火的暈染下,似披上一層金黃的袈裟,我抬手替自己斟了滿滿一杯梨花白,空腹緩緩喝盡,直至酒過五巡後,微熏的醉意席卷著睡意襲來,我腦仁不支地撲在桌案上,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為了多久,聽見門輕輕地被推開,他的腳步有些淩亂地朝我走來。


  見我睡意正酣,於是攔腰將我打橫抱起,輕輕放在軟榻之上,這次,他並未離去,而是緊緊擁著我在懷中,生怕我憑空消失了般。


  他粗重濃烈的呼吸撲在我的脖根處,我被熏的清醒了些,卻不敢睜開眼睛直視他此時的目光,隻得佯裝假睡。酒意讓我原本燥熱的身體變得發燙,臉頰如烤熟了般,我想動彈翻身,他卻雙臂如鐵鉗般將我攏的更緊,我隻好一動不動地繼續裝睡。


  不知不覺,我們都沉沉地睡了過去。


  夜半裏,穆重華突然一身淒慘的驚呼“娘!……”


  我頓時被驚醒的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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