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她是特殊的!
吵來吵去,宰輔們看著群臣的爭吵,心中就有了明確的劃分。
站在朝廷大局考慮的,自然不願意讓尹海川被冤枉。
貴勛們大部分是贊同給尹海川定罪的,他們的立場是,尹海川再順天府尹這個位子上阻擋了他們,尤其是諸王的利益。
最大的一部分人卻隔岸觀火,他們不在乎尹海川的死活,只在乎兩個因為他要打起來的群體能不能打得更激烈些。
或許,他們的目標,就在政事堂,就在他們四個宰輔的屁股底下那個位子。
「時雍,別忘了,西安府還有個態度不明的宰輔。」借著吃酒的工夫,謝遷側身與劉大夏說道。
劉大夏當然防著這一手,他最怕的就是王華回來之後另立門戶去。
王華既然已經當上了宰輔,他劉大夏對天子的舉動毫無怨言,可王華在士林有很高地威望啊,如果他回京之後在政事堂另外立一個團隊,這會分散政事堂的權力,更會耽誤宰輔們統籌國家大事,這是他最擔心的。
不過王華不應該會那麼做,他是個君子。
「王守仁手握十幾萬大軍,王華在政事堂縱然一言不發也無人敢忽略他的意見,倘若……」劉大夏心裡最怕的,還是王華和西軍關係太密切。
王守仁可是相當贊成西軍的一部分舉措啊。
「頭疼。」劉大夏一個勁敲自己的腦袋。
「這些站在中間兩不相幫的……」徐延祚猶豫了一下悄悄提醒。
劉大夏不理,在某些事情上他可以和這些貴勛中的某一部分人站在一起,可在國家大事上絕對不能和他們站在一起。
「那些兩不相幫的,看著似乎人多勢眾,可他們是一盤散沙,看著好像到處都有他們的人,可頭部沒有他們的人。」劉大夏對那些人看的很明白,「天子不喜歡他們,政事堂沒人給他們說話,三省六部尚書大多數都不和他們往來。諸王也不是很喜歡他們,西軍更不喜歡沒有原則的人,他們?」
一群誰贏了幫誰的人,目前且不必在意至少不過分在意了。
「魏國公怎麼發起呆了?」劉大夏往上面一看,舉起酒杯笑道,「請,好酒難得,應當盡興而歸,愁眉苦臉大可不必。」
徐俌瞪了這老傢伙一眼,你們政事堂自然不在乎襄陽郡主的歸來。
可他們這些貴勛家庭,哪一個敢不在乎?
「西軍法度森嚴,最是偏向貧民,襄陽郡主如今權掌西軍律法,尤其是他們所謂的民法,他到了京師,誰敢保證他們不把他們的規定帶過來?」徐俌警告道,「我正為此事發愁呢,政事堂假若不在乎,我們也不會在意。」
這倒是一個積極的信號,貴勛中一部分正在和朝臣們爭吵的立馬停下來了。
既然秦國公不會來這裡了,目前也出不去,反倒不如坐下來談一下利益分配的問題呢。
「不錯,按照西軍的規矩朝廷的國法許多都該廢除了,此事絕不可行,」左都御史也壓壓手讓自己的人停止爭吵,舉起酒杯說道,「明日早朝,這件事才是頭等大事。尹海川有沒有問題,錦衣衛是不是冤枉了人家,這是調查的事情。但怎麼調查,按照什麼標準調查,這應該是我們定的規矩,諸公在這裡爭吵,吵來吵去,倘若以西軍的規矩定奪罪責,就算一方吵贏了又如何?」
李東陽正要說話,謝遷搶先問道:「依你之見,縱然西軍的規矩是對的也不能用?」
「當然!」御史大人深深吸一口氣,起身道,「這不是公道不公道的問題,這是權責歸誰的問題,諸公,西軍虎狼之師數萬人環伺在側,正是我等齊心協力以報答天子的時刻,這個時候,為一個對錯,只怕因小失大。」
「照你這麼說,尹海川是不是對的都不重要了?」劉健大怒,呵斥道,「都察院,本該監督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一言一行以防犯錯,這麼含糊閃爍是都察院?」
他這麼一說,政事堂四個人都警惕了起來。
不錯,你一個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明知說這話要被打你還敢說,你在圖謀什麼?
還能是什麼,政事堂的一把椅子罷了。
「越是這樣,你越是不可能進政事堂,」劉大夏索性把話說明,「西軍行格局,是非對錯基礎之上才論鬥爭,你一個左都御史,如今卻要唆使朝堂不分對錯只看立場,你不合適了。」
左都御史怒道:「政事堂什麼時候能私下定大臣的去留?」
「就在今日,怎麼了?」李東陽輕笑,「在其位,謀其政,何錯之有?你這話,反倒要小心西軍藉此機會趁機下手,都察院是個要害部門,一旦也落入西軍的掌握,諸位,你們可就別怪事先我們沒提醒你們了。」
眾人大吃一驚,你難道想提前對都察院下手嗎?
李東陽笑而不語。
震懾,有時候只需要點破就行。
首輔一說話百官都安靜了,諸王互相看了看,他們今天少來了人,就算越王在朝中有不少的同黨,可在首輔說話的前提下也不好再說什麼,何況,他掌握戶部多年,對都察院這個部門也是虎視眈眈多年,如果能讓政事堂拿都察院先開刀立威,他或許很有可能拿下都察院的一個重要位子。
「如今的嚴嵩,以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的身份在江南做事,一旦政事堂支持他,都察院又被政事堂清理了只挑錯不做事的人,他講更肆無忌憚,政事堂必須有自己的人。」越王心裡很著急。
可他最著急的還是襄陽來到了京師。
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女兒,從剛生下來就不喜歡,要不然也不至於才五六歲就送到點蒼派學武功。
但他也沒虧待過自己的女兒,他從少年就開始參與國政,先帝喜歡他多於喜歡朱佑樘,給他選正妃也是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人,也是他少年時代就在一起玩耍的女人,夫妻感情和睦,從未紅過臉,王妃最喜歡小女兒,他就算不喜歡,也不至於厭惡。
故此,襄陽從小囂張跋扈,更增添了他的不喜歡,同時還有一些憂慮,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將來能找到什麼樣的夫婿。
可誰能想得到,嘿,人家自個兒找了最好的,如今的襄陽威風甚至還在他這個一字親王之上,這讓越王心中難免有些唏噓不已。
「她是最特殊的,也是最逍遙的,可為什麼要參與到這些事情當中來?」越王心中忌憚,目光忽而飄忽忽而怨念,心中漸漸升起了一個清晰的面目,「寧王妃在西安府,她們之間的關係,恐怕比這孩子和家裡的關係更親近,如果……」
越王有點恐懼,他想到的只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