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苗疆女子,心有牽挂
這倒也簡單。
「待我查明之後,自會酌情給烈士的孩子一定的照顧。」衛央飛身上馬剎那間真氣勃發,尺寸之外細雨不得入,秋風也吹不到身上來,他揮揮手道,「如你自信的確是這樣,可將那孩子送到西陲,朝廷不管為國戰死的人,西軍不會不管。」
說罷催馬直行,片刻已到了數里之外。
任盈盈頗是惆悵,她還有事想請問衛央。
這時,一道淡淡的香氣傳來,八個妙齡少女,穿著印著白色小花的藍布衣服,赤著足,身上的銀飾叮叮噹噹,她們快步飛奔而來,到店前,視之,均十七八歲的少女。
任盈盈大吃一驚:「我正要與秦國公說你們的事,你們怎地來了?藍鳳凰何在?」
當前那少女低頭道:「聖姑,教主去前頭等秦國公去了。」
任盈盈嚇得臉色發白。
藍鳳凰,她的好朋友,雲南五毒教教主,一個行事洒脫,不為中原所容的女子,她若說要在前頭等衛央,恐怕會用一些小手段。
以衛央的武功,一劍下去休說是藍鳳凰,就算是火鳳凰也得死。
「我們趕快去阻攔!」任盈盈忙要追擊。
向問天笑道:「聖姑管這些做什麼?藍鳳凰要做的,是問她族人的前程而已,以她的聰明,怎麼可能做出找死的舉動?!再說,在哪裡去找?衛央信馬由韁,那紅馬之快天下罕見,要追上也恐怕早已結束了,生死有命且看她自己的造化罷。」
話雖這麼說,但那藍鳳凰也算是任盈盈一個好朋友,也是神教的盟友,若果真出了問題損失的是他們這邊的力量,向問天心中也憂慮至極。
衛央可不知前頭還有個魔女等著他,催馬往西安府方向疾馳半晌,過了三官廟,秋雨愈發的大起來了,又走片刻,山路上竟有寸高的水勢。
而暮色蒼茫,秋雲有退卻之勢,不過半晌功夫,那東天竟然起一輪明月,將一汪月華拋出雲層,路上秋水也冷了三分。
衛央算一下時辰,忙將一股真氣打入駿馬,待要再加速前進,忽的,路邊樹林里一聲嬌笑,一個極其悅耳的女子的聲音笑道:「秦國公,你那坐騎跑得好快,險些累死個人啦。」
「吁!」衛央提韁而立,往林中一瞧,是秋雨和秋風擋住了他探聽周圍的感知力,故此,見一個赤足女子,一身白色花朵藍裙,她自樹梢上快速靠近,衛央心中頓時又有些不滿足了。
這武功,還是太低了。
那女子到了面前,衛央仔細一瞧,大約二十歲左右,生得極其俏麗,有一些中原女兒也頗不如的瀟洒之意。
只不過,令衛央毛骨悚然的是,那女子袖口之內竟一條青蛇探頭,她肩膀上還趴著一隻蜈蚣,在夜光秋雨下猶如幽冥鬼火,莫名讓他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停!」
衛央連忙撥馬遠離幾十丈,在那女子靠近之前喝道。
那女子一愣,原本清脆悅耳至極的聲音,自帶了三分怒氣,更有七分自嘲,道:「大名鼎鼎的秦國公,天下頂尖的高手,原來也怕我一個苗疆女子?」
「不不,你搞錯了,我怕的不是你,你手裡那玩意兒……我警告你,離我遠點!」衛央告誡道,「我與你無冤無仇,別拿這個來嚇唬我!」
「哈?」那女子錯愕,低頭一瞧,細長雪白的手指往蜈蚣上一摸,不由格格笑了起來,好笑道,「難道你這樣的高手,居然會怕這麼可愛的動物?」
可愛?
打爆你的頭!
「誰說我就不能有怕的了?你走遠一點,再遠一點!」衛央真怕了,這是不隨他的武功長進就不害怕的動物。
那女子心情十分暢快,自語道:「原來你們這樣的人也會有怕的。」
想了下又奇道:「但是你不怕我把這事說出去?」
「隨意,」衛央道,「你專門等我?」
「是啊,我叫藍鳳凰,」那女子笑道,而後臉色一正,從容拜見,道,「苗家後裔,邊陲血裔,既是五仙教之主,也是苗人族主。」
果然是她。
衛央道:「此來何為?」
「願問三事。」藍鳳凰語調輕柔,輕輕嘆息道,「其一,雲南邊陲,國朝之地,然古來聖天子不問,聖人不傳教於彼,可是不要那一方地,那一眾民?」
衛央道:「地是漢家地,人是國朝人,與漢家兒女無異。」
「好,我有第二問,朝廷只以黔國公一脈鎮壓邊陲,卻不見傳道受業,所謂人如韭,各地土司反覆無常,如此,可是教化之道?」藍鳳凰怒氣漸生。
她是苗家女兒,也是雲南之女,從來只見大明鎮壓,卻未見傳道受業,至如今,她這樣的既有江湖身份,也有財富巨資的女子,不也被視為洪水猛獸,中原漢人畏如蛇蠍不肯秦晶?
衛央道:「非邊民之過實乃……時代之罪。」
「好,」藍鳳凰三問,「古來朝廷皆不管,秦國公管不管?」
原來是要說法的。
「管。」衛央道,「商隊南下,深入邊陲,縱然沒有路,也走出了千山萬水。然,融合是雙向的,只有中原付出,而無邊民秦晶,這也沒作用。你若回去后,自建商隊,可往來通暢。」
「善。」藍鳳凰喜悅三分,趁機問,「那麼教化呢?」
「此事很難。」衛央當然不會放棄我們自己的每一寸土地更不會放棄每一個人。
但這很難。
藍鳳凰卻搖頭。
她只道:「難,不過法子難找而已,倘若盡心竭力,何來為難可言?然,古來教化之人,只顧一味強求,自然事倍功半。而若討伐不臣,平鎮叛亂,而後以聖人教化,我族之人殺來殺去,也不過為了一個好日子。倘若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吃,長街之上,我族之人一如你們漢家兒女一般,不必走大道要砍足,過官府而不必交稅,縱然有野心家,無民心可用,其能奈何?」
衛央一驚,商隊也沒發回來這些消息,難不成還真有膽大妄為之徒這般欺負人?
「國公鎮壓天下,卻不知這些小事情,黔國公府在那邊便是天,縱然能出幾個好人,可門下惡客萬千之數尤過之,大族高門紛擾,真可謂是邊陲三十三天,一重天是一道關,」藍鳳凰目光炯炯直問道,「關外陽光燦爛,關內鬼氣森森,這一關,國公願破么?」
她有自己的牽挂,也有自己的心愛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