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我去會會這廝(上)
人老成精,真不是一句貶低人的話。
方證大師一句「私下切磋」給西陲帶來不小的治安壓力。
這不是端午節么,西陲水資源倒也不算太缺,有天山昆崙山的庇護,山腳下少不得有河流縱橫,尤其在新收復的西域西部地區,在西軍中一部分南方來的軍卒們的傳承下,不少不看比武的民眾沒少玩水。
但龍舟賽是玩不了的,保護水資源是西陲軍民每個人都懂的共識。
當晚,夜涼如水,衛央正琢磨接下來老皇帝該出啥招了,忽有軍情司的人過來彙報附近諸城的消息。
最大的問題就是這些武林中人以比武的名義,試圖破壞衛央定下的西陲不準廝殺的規矩。
「似乎上了老和尚的當了?」衛央皺皺眉,「這人沒那麼大膽量吧?」
高娘子笑道:「倒不是老和尚膽大,只是武林中野心家膽子大,而且,你忘了我們的老對手也來了?」
韃靼人?
「他們的目的不是突破我們的底線,而是試探我們的反應。」高娘子吩咐軍情司會同內務縱隊去鎮壓,「這些事,按照規矩來就可以,不必拔高,也不必放低了,有一個態度這些人會知道應該怎麼做。」
她最關心的反倒是衛央去西安府一事。
「這倒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老皇帝傷心之餘,早已確定了要撫養孫子捨棄那幾個白眼兒狼的策略,我只要不出手滅了秦王,其他的事情隨便他們怎麼鬧。」衛央不以為意,叮囑,「這次出門估計至少又得三個月,到回來恐怕只能跟得上過年,你們得看好軍隊,五嶽劍派肯定會派人在西陲傳功,這個不必理會,正要在民間養成積極進取的一股精神,武林是個很好的老師,也是個不錯的先頭小部隊。」
小郡主過來,她剛去洗澡,聞言奇怪道:「怎麼這麼快就要推開向北進軍的計劃了?」
衛央早說過,北方廣袤的土地應該儘快去佔領,最好能形成一部分民眾在寒冷的北方定居或者按照氣候規律去開發的格局,但在他的計劃中,此事要等西陲軍民過千萬的時候再去,怎麼這麼快就改變了?
「沒改變計劃,但中原武林的到來給了我們一個契機,民眾有了安穩的生活,一般是不回去折騰的,我們這個民族又不盛產冒險家,故此要想形成自覺自發開發大北方的潮流就得讓武林中那些冒險者發揮作用。」衛央道。
這麼一說大家就明白了。
「武林中人的行動應該在軍隊的後頭,過兩年吧,我們培養的高寒作戰部隊能北上了,到時候武林中的人自然會跟著過去,一旦有經濟價值,首先就會有一批民眾緊跟著上去,漸漸形成社會價值之後了,這塊生地也就成我們的熟地了,不著急,須一百年計較落子,不可急功近利,」馮娘子吩咐各商隊加大對中原地區的滲透后也過來說話了,她見解很沉穩,就兩個字,發展,「不然,讓武林中人先拿下這麼大一塊地方,這些人大都是目光短淺自私自利的人物,他們是不在意環境的代價的,我們必須親自掌握開發大北方的許可權。」
這想法很好,所以現在還需要繼續掙錢。
沒有錢就沒法鼓勵民眾向大北方進軍,衛央定下的策略是必須先保證好物質條件盡量減低傷亡幾率才能允許部隊向大北方進軍。
民眾就更不用說了。
「對了,你怎麼沒有考慮在高海拔部隊中選取一部分人,傳授比較剛猛炙熱的武功,增強他們在高寒地區的抗凍性啊?」襄陽郡主不明白這一點。
衛央笑道:「這可就錯了。在高寒地區,用至剛至陽的武功來對抗環境,那是萬萬不可取的事情,不但不能太至剛至陽,反倒要有借用寒冷,在寒冷中利用寒冷,逐步提高人的適應能力的武功,適應,才是在某種環境當中可以生存下去的最重要的特質,而不是和環境對抗,這叫做順天應人。」
襄陽郡主索性也不管那麼多,她痴纏衛央,便往身邊一靠,蹭了蹭臉頰,嘟囔道:「夫君去西安府總覺著有些不保險,大伯伯這個人我還是很了解的,他沒那個不穩健,秦王也未必肯配合。」
衛央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他算計了千萬次也沒想到老皇帝要在這件事里怎麼利用他衛某人啊。
皇權的傳承,那是絕對要排斥外人的,老皇帝找他,那是為了讓他保證鑾駕在西安府的絕對安全,至於如何與秦王交鋒,那就是老皇帝的事情了。
「不能不去?」襄陽郡主不太明白,「咱們西陲是個獨立王國,管好咱們自己的事情也就是了,管朝廷幹嘛?」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高嵐道,「如今我們正面對上了蔥嶺西部的另一種文明的進攻,這就相當於在中原地區持續了千百年的游牧民族和農耕民族的矛盾,這又是一種新的矛盾表現了。我們不積極主動壯大我們文明的根系,鋒利我們這個民族的爪牙,我們就一定要挨打。而如果我們整體不實現對他們的絕對文明優勢,我們就是有破綻的劍客,人家別的文明也是會找出我們的致命破綻,實現對我們這個文明的絕殺的。」
懂了。
襄陽沉吟了片刻悄悄說道:「夫君,我瞧著大明王朝,無論君臣都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按照你說的,那就是進入『歷史周期律』了,只怕幾十年就會又被滅亡,是不是?」
衛央好笑道:「小腦瓜又在想什麼?」
「嗯,就是想,」襄陽郡主蹭了蹭臉蛋兒,「與其到時候被別人滅了,倒不如夫君先出手——」
小郡主哈哈大笑,掐了襄陽郡主的笑臉一下,嗔怪道:「可別被人家說你背叛了朱明王朝,我家可不能承擔這種抹黑。」
「怕什麼,自古以來別看文人很頭鐵,不過是沒遇到更頭鐵的人。」襄陽嗤笑道,「何況如今民心在我們,改朝換代有什麼了不起?這天下,給秦王是絕對不行的,那哈慫不是個好貨色,當常人尚且是個壞慫,更別說當君王。皇伯要的是秦王的血脈,依我看吶,這秦王不是好貨色,他兒子未必就會好人。」
如何?
「我反正不相信秦王有知縣的能力,更不相信在皇室的教育模式之下,老皇帝能教育出比秦王更好的孫子。」襄陽鄙夷道,「他們哪裡想過發展,他們只想穩定自己的統治。」
想了想,她又說了一句很有見識的話:「更別說他們意識到歷史發展的潮流和歷史前進的不可阻擋的新生產力。」
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