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窗花原是血染紅
江南花重。一曲新賦,煙柳人家唱帝都。
樓船夜月笑盼顧,沉沉醉荷寫日暮。
胭脂血寒。心騁的盧,女兒不忍羞丈夫。
龍泉霜刃剖肝膽,烈烈蛾眉驚天柱。
——【踏莎行·嫁衣紅】
「滾開!」衛央踢翻了鳳頭釵,叱汪直退散,叫劉大夏轉身,扶著襄陽平躺在地,回頭吩咐道,「你們先出去,我自作打算。」
老王爺二話不說,拉著宋大爺立即出門,將汪直一行困在門外,又調集人馬就近監視。
他們至今還沒有從震撼中驚醒過來。
襄陽,江南女兒,心勝塞北雄傑。
她來了西陲,嫁入了衛家。
這是她既為朱明朝廷效忠也為她的父母盡孝,可她不想讓衛央往後左右為難。
她更不想讓幾個好朋友心裡不痛快。
那一刀沒有風雷激,就那麼輕輕一揮手。
就沖著一下,她也一定要好好的。
「別擔心,衛央有紫霞神功,她們也幫忙了,應該有法子。」老王爺心亂如麻。
衛央扯掉了襄陽那一身沉重的嫁衣,甚至連內里也扯掉了。
他一手先清理累贅,一手抵在襄陽後背輸送內里。
這一股內里,先保住襄陽的一口氣,她既沒有掙扎,也沒有拒絕,只是微笑道:「衛小郎,你哪怕神功蓋世,總也有力所未逮的時候,我這一刀可……」
「閉嘴!」衛央沉著臉斥責,「惹了事就跑,有你這麼辦事的嗎?躺平!」
襄陽好笑道:「我,咳……」
「再多嘴,扒了你的衣服。」衛央遲疑了一下,扯住上身的里襯輕輕一拽。
襄陽輕輕地,斷斷續續吸了一口氣,她感覺著一身的力氣在飛快地消失,衛央那點真氣已經跟不上了,心中竟是無限的歡喜,她瞧不見自己的樣子,但能看到這個無論怎樣,都是她丈夫的小子,不知怎麼的,就想哈哈大笑三聲。
初見這小子,她的顏面都丟盡了。
後來……
似乎也經常想念他們,可想念的時候特別少。
「這下好了,不用離開了,我喜歡這裡。」襄陽拚命地長出一口氣,感覺口中不斷溢出的鮮血越來越多,她鼓起一口真氣,哈的笑一聲,叮囑,「衛央,這人間很好,可是我,我不想玩了,你,你把我埋在東山,要是個向陽的坡坡才好。哈,呵呵,這好看又麻煩的人間,你幫我多看看,咱們以後見。」
「閉嘴!」衛央一手按在那短劍上,緊咬著牙關有些慌亂。
襄陽郡主笑道:「不要耗費真氣啦,汪直來者不善,你,你小心,」她奮力睜大眼睛交代道,「如今,你是我夫君了,我幫你去前頭看看,一百年,二百年,我在那邊等你,你們要好好的,我就,就先告辭啦,告辭……」
衛央心頭怒極,這時候才想起來還有一種手段。
打暈!
「別急,你用紫霞真氣給她療傷,我們用九陽神功試一試。」小郡主從後堂轉了出來,瞥了一眼襄陽,猶豫了一下,目光才從她蒼白的臉頰落下。
這個不仗義的傢伙,她如今誰都對得住了,可若是不把她給救活,咱們可對不住她了。
衛央仔細回想了一下記憶中的急救方法,又回想軍中的多次急救方案,迅速拿定了治療辦法。
搶在他下手打暈這個傢伙之前點了她的昏睡穴的高嵐雙掌貼在襄陽肋下,一口充沛的真氣書送過去。
她口中說道:「夫郎,你用紫霞神功護住她的心脈,郡主,你準備止血,蕪兒,你手穩,準備拔出刀。青兒,準備止血藥,大娘,我們若內力不濟,你幫著護住襄陽片刻就好。」
正與衛央所想一致!
但他本想讓小郡主護住襄陽心脈。
「都什麼時候了,她既然嫁過來,那就是你妻子,上手吧。」小郡主瞪了衛央一眼。
剛才褪下里襯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遲疑?
衛央還敢怎麼辦?
只是這……
他伸展雙腿坐在地上,抬著襄陽郡主的脖子,讓她枕著自己靠在懷裡,而後,捂著傷口的手只好展開……
這個不仗義的傢伙,你長得那麼嚇唬人做什麼?
一時兩股真氣各自護住襄陽的心脈,小郡主也以單掌貼著襄陽的肋下,紫霞真氣加之九陽真氣,到底還是止住了不斷變冷的襄陽郡主的體溫。
馮蕪等止血藥拿過來后,一手並劍指保證身體不晃,一手抓住短劍,先以一股真氣探察,待感受到三股真氣循環往複佔據了傷口,手腕輕輕一提,短劍嗤的一聲倒飛上屋頂,扎入房梁半尺。
好手段!
這一下,那傷口都沒有絲毫擴大。
小郡主連出十數指,封住傷口周圍的穴道,青兒拿著止血藥過來輕輕一抖手腕均勻地灑在傷口附近。
衛央悄然別過頭。
不是怕看到什麼,手裡都掌握著了還怕看么?
只是那傷口……
這女子下手太狠了,短劍扎進去至少有一寸!
「還好,若不是制止的快讓她在紮下去,真要扎到心臟了。」小郡主一手輸送真氣,一手按壓傷口,一寸長的傷口如何處理成為了難題。
「取針線,用開水煮,然後放入高度酒浸泡,這必須縫合傷口。」衛央準備自己去辦。
只他才一鬆手問題出現了。
一邊還好,另一邊一旦放開便扯著傷口崩裂。
這……
「扶著吧。」馮蕪瞪了他一眼。
幸虧你招惹的不是高嵐,若不然今天整死你。
葉大娘一看,暫且鬆了一口氣,當即跳出窗子去辦。
門外黑壓壓的一片人,都在等著屋裡的情況。
汪直臉色陰沉,他萬萬沒想到襄陽郡主竟烈性至此。
這還是越王府那個交橫跋扈的小郡主嗎?!
她若是有個萬一,他這個主婚使者要被牽連倒是小事兒。
皇帝的計劃怎麼辦?
「情況怎麼樣?」一見葉大娘跳出來,汪直立馬上前詢問。
葉大娘拂袖:「我們家的孩子用不著你們來管,滾開。」
汪直敢怒不敢言。
劉大夏逼問:「到底有沒有法子?」
「再敢多句嘴,砍了你的頭。」葉大娘吩咐,「取針線,燒開水,拿白酒,要快!」
丘長老嗖的一下,竟將一身武功提到了極致,只見人影一閃,廚房門口便出現了一個拿著針線提著酒瓮的老頭。
汪直駭然。
這武功,就算他只怕也沒法在一千回合之內佔到便宜。
那還有幾個呢?
汪直扭頭一看,宋大爺揣著手就站在他身後半步之內。
針對你,我們一家都是認真的!
一夜忙碌,到天快亮時,幾個人非但沒有鬆口氣,反而比之前更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