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一個陌生太監的來信
「你們在說什麼?」心情很不好的襄陽郡主一看那兩個在一旁嘀嘀咕咕,於是湊過來詢問道。
衛央道:「我在問馮蕪的娘家老爹好不好打交道。」
「他想提前準備好打馮蕪的老父親的招數。」梅長雲果斷污衊。
襄陽郡主奇怪地看看他,好笑地說道:「他哪裡是那麼野蠻的人?不過馮員外的確不好對付,但凡在那些六部衙門當過官兒的,哪一個是好對付的?我倒是覺著,未雨綢繆沒什麼不好。」
她純屬隨口說來,並無任何壞心眼兒,梅長雲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不過你也不能有那樣的想法,俗話說得好,小杖受大杖走,縱然是為難你了,你忍一忍也是應該的,馮員外再是刁難你,他能有……」襄陽郡主目光微微迷濛,苦笑一聲說,「他能有我爹爹那麼狠心么?你待馮蕪很好,他若為女兒著想,自不會對你刁難太過,」她拍拍衛央的肩膀,鼓勵道,「你不用害怕,你這人戰功赫赫卻沒有架子,很懂得怎樣對待長輩,馮員外定不會為難你,他是講理的。」
忽的身後有人奇怪道:「誰刁難這廝?老夫見一見這膽大包天的傢伙去。」
三人連忙一回頭,只見趙允伏站在他們身後。
襄陽郡主連忙躬身道:「趙伯伯,我是越王府的那個小丫頭。」
趙允伏笑道:「瞧著你就像你娘,她可好?」
「好是好,只是……嗯,挺好的。」朱凌紫笑了笑。
趙允伏叮囑:「來了就別急著走,在這裡住下。有人不懂事,可也有人很懂事,有些事不能把你們小字輩扯進來,放心在此住下去,老夫幫你做主。」
她眼眶一紅,囁嚅道:「可畢竟還是要回去的。」
「總是有辦法的,你找他想個法子,這小子主意多得很,招數也損的很。」老頭兒指著衛央,瞥了梅長雲一眼,道,「該安排的都安排停當了,今年要過一個好年。」
然後直直地看著那小子。
老夫的意思你能聽懂?
衛央道:「子夜之前在我那邊,後半夜去王府一起過。」
「還算你識相吧。」老頭兒知道這話是反著說的,於是道,「今年的祭獻之禮,老夫就不出面了,你們幾個去,前半夜在王府過完,後半夜只怕滿城熱鬧,你們還得去巡邏才行。」
梅長雲神色驚喜連忙拱手道謝。
在王府先過前夜,那便不存在年夜在男方家過年的尷尬了。
「好,你們溜達去,記著買好的貨物送王府一些,」老頭兒叮囑道,「到三十晌午之後,你要早一些過來一趟,你們出城去,去給她娘說一聲,老夫就不去了,去了也傷心。」
這是……
定了嗎?
「瞧著老夫做什麼?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老頭兒怒批,「你這廝主動點,再借口你還小,老夫立馬在哈密擺開招親擂台,瞧你到時候可怎麼處理。」
前半句是沖梅長雲說的,後面自然是沖某個眨著眼睛一副無辜之色的混蛋說的。
混蛋恍然大悟:「原來說的是這個,啊,我懂了,放心,我心裡有數兒。」
老頭兒后心漲得很,怒哼一聲轉身就走,走不出多遠,只聽梅長雲問道:「你怎地不說要想對付的招兒?」
「一瞧你這人就沒有用心,這是當面能考慮的事情么?!」衛央道,「快走,郡主啊,你瞧這個好不好看?要不要給你買一點?」
嗯?
他們在說什麼?
老頭兒心裡很奇怪,但又不好回頭問,忽的想起一件事,連忙道:「對了,宮中有人給你捎來了一封信,你看下。」
衛央更奇怪,宮中有人給他寫信幹什麼?
他在那裡頭可沒有什麼親朋好友!
「別想了,是天子的意思,若不然,懷恩安敢於你往來。」趙允伏將一封打開了的信封遞過來說。
衛央也沒有在意早先被看過的事情,拿過來打開一看,的確是懷恩寫的信,上頭先感謝了他照顧他的兒子的事情,而後便提醒:「聖天子之意,君候盡知矣。襄陽郡主之事,只怕不可抗拒,一者,越王殿下羞刀難以入鞘必定糾纏到底。其二,若無此,則有彼,趙王、魏王之間別有人選,若想平陽、賀蘭不動,唯有君候先動,此事斷無協商之理。其三,襄陽郡主既歸於江南,則越王殿下必不敢與趙王爭鋒,與魏王作對,是所謂天子之意只怕要落空,君候智慧,安能不知此決不可為天子所接受?為君候計,且聽老奴一言,從了吧,高高供起便是。」
這封信的最後還給出了一個好處。
「今青海已定,待烏斯藏為君候所定,察合台入西陲之手,是為國朝開國以來之盛事,憑戰功,封公可矣。君候胸懷四海,何必為大事而拒一女子?襄陽郡主留下,則一通百通,一旦不能留下,只怕多有煩擾君候之事,其中多有人倫慘劇,定非君候所願,君候可知否?」而後有,「從了吧。」
這封信瞧著似乎倒也很尋常,衛央卻在信中瞧出了天子的十足殺意。
這是他為秦王做的布局,決不許有人破壞。
哪怕會讓天下亂那麼一亂他也在所不辭。
任性?
這是老皇帝在賭,他篤定衛央不舍將西陲打爛。
「上頭說什麼?」襄陽郡主憑直覺也知道會說什麼,她隨口一問。
衛央道:「如你所料,不過,此事我來辦,你不要……」
「嗯,我又不傻。」襄陽郡主又笑了一下。
「你要是出事那就是大事,別鬧,我來辦。」衛央只好道。
她似乎也很放心的。
「才怪。」衛央過去與老頭兒商議,「這信……應當是迷惑我們的。」
老頭兒贊同:「只是不知道背後到底有什麼打算,我合計,皇帝的意圖,最好是打掉你們幾個後起之秀,這是最符合他的利益的做法。只不過,你確定那小丫頭能做得出來那麼大的事情嗎?」
「不可能是她,汪直在關內,但賜婚之事我們無法答應,也不會接受。」衛央道,「這封信,我看更像是一封通牒,我們怎麼做?」
不知道。
老頭兒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會安排什麼樣的招數對付他們。
但他能夠篤定皇帝必然還有后招。
那會是什麼?
明擺著刺殺?
「年前定有分說,等著吧。」老頭兒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