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義之財花不花?
「師兄?」葉大娘驚出一身冷汗。
山風過,她一身衣衫獵獵作響,半晌竟沒能邁得開步伐。
若是個敵人——
好險!
葉大娘緩下了冷汗,又收拾心思,急視之,只見樹根後頭藏著三個人,皆鬚髮花白,一人呼吸短促,顯然受過重傷;一人神色慘淡,肩頭血痕累累。
還有一人,卻不正是宋長老?
「師兄,你怎麼……」葉大娘欣喜至極忙奔過去問。
而後又細看另外兩人,那身受重傷的面帶笑容,低聲道:「葉妹子,你也追過來啦?」
另一人卻哼的一聲,半晌才說道:「你跑出來做什麼去?」
葉大娘驚道:「文長老,丘長老,你們,你們怎麼在一起?」
「唉。」宋長老長嘆一聲道,「楊蓮亭那小子說的很有道理,咱們,咱們這些老兄弟們,叫任教主,傷透了好心。」
哦?
「咱們,與東方不敗一般,都被她算計了。」宋長老神色慘淡,眼神灰敗,嘆息道,「回去吧,待咱們去嘉峪關,殺了東方不敗,最後再報一次教主當年把咱們從五嶽劍派鐵劍下救出來的恩情,這江湖恩怨,再也不管啦!」
那身受重傷的文長老提一口氣坐起,不滿道:「葉家妹子,你也是江湖有數的一流高手,怎地如今在野外連防備之心也降低了?若是東方不敗親自來,暗中施加毒手,你怎麼逃得過?」
葉大娘既感又嘆且笑道:「久不在江湖,如今只記得那座小小院落里的警備事了。」
「老夫也知道,那孩子怎麼樣?」文長老背靠大樹問。
葉大娘心情不覺暢快,笑容滿面道:「那可真是個好孩子,」她瞥一眼宋長老,心中急切想問他們為何又在一起,口中卻不自覺地說,彷佛炫耀道,「算計了賈布,才練劍數月,竟斬下鮑大楚一條臂膀,又使詐,為我賺取出城找我師兄的時機,我看他,真是面冷心熱,真是個好孩子。」
臉色凶厲的丘長老呵斥道:「江湖之中哪裡來那麼多婆婆媽媽的牽挂,你來得正好,快隨我們去,一起殺了東方不敗。哼,這廝倒也算是個人物,咱們都小瞧了他。」
宋長老見葉大娘取下臉上偽裝,面色竟比以前紅潤了許多,心中很暢快,乃笑道:「我們也是要去哈密的,正遇到賈布鮑大楚等人,後來又見你跟蹤他們,便暗中綴上,本想暗中跟蹤找到東方不敗刺殺,方才見你想要出手,丘師兄正好隨手捕捉了一隻小貓,原是想藏不住的時候,蒙蔽那伙人,如今卻為你先用上了。」
而後才嘆道:「這些日子裡,文丘二位師兄,多見有東方不敗的手下,今夜又見那楊蓮亭說的頭頭是道,細細想來,卻不正是任教主過河拆橋么。他讓東方不敗從小小的一個香主,幾年間提升為神教的右使,本便是沖著咱們來的。這東方不敗,倒也算是個人物,神教中有一些本事的,比如那曲洋;少有些本事,比如那賈布;毫無本事,只會阿諛奉承的,比如那楊蓮亭。他竟能將這麼多人物都聚攏一起,這一點,可比任教主強多了。」
那有能怎樣?
「任教主武功蓋世,如今又修鍊那《吸星大法》,以他的城府,必然對東方不敗的野心有所察覺。他先要用東方不敗消滅咱們這些幫他坐穩教主之位的弟兄,再消滅東方不敗,此意已昭然若揭。」文長老咳嗽一聲道,「罷了,連日來所見所謂之事,與丘師兄在甘肅經歷了數年的本門齟齬,老夫已冷了為任教主效力的想法。本想著,一死了之也很好,不想竟遇到你們,也正好,殺了東方不敗,報了當年那些救命之恩,便歸隱哈密,與你們做個鄰居。」
葉大娘驚喜至極,卻想起傳授衛央那《葵花寶典》的事情。
她待要明說,宋長老目視輕輕搖頭。
不可說?
嗯。
那二人尚未察覺此事,眉目間均有意興蕭索之感。
宋長老沉吟片刻,提議先回哈密養傷:「待二位師兄身體恢復,咱們再去刺殺東方不敗,此人武功這幾年算突飛猛進,但咱們三人聯手,必定能殺死他。之後,咱們找幾個東方不敗手下,砍作滿臉花,偽裝咱們與東方不敗同歸於盡之局,這江湖,咱們再也不插手了。」
葉大娘緩緩點頭,這是個最穩妥的法子。
「奇怪,為何是我們三個?」丘長老不滿地道,「多一個人便多一分保險。」宋長老笑道,「師妹極喜愛那孩子,若是咱們都出來,她恐怕每天都要擔憂好幾回。何況哈密如今草木皆兵,那些官府的軍卒,一個個如狼似虎。把一個才練武的孩子放在那,老夫也著實放心不下……」
「婆婆媽媽能幹成什麼大事,」丘長老怒道,「你們在這裡等著,老夫去殺了那小子,真可笑,與你們無親無故,不定人家是利用你們學武功的心思,留著早晚是個禍害。」
他嘴裡說著,卻始終未能動。
葉大娘滿面愁雲遍布,她明知這兩人若到了哈密恐怕早晚都要和衛央掐起來。
那孩子心思極深,吃一丁點虧,也要想方設法報復回去,果真惹怒了丘長老,他武功雖不如宋長老,可對付衛央實在是綽綽有餘啊。
要不……
「分開住?」葉大娘心中竟想起這樣的想法。
她看向宋長老,宋長老看向文長老。
四人中,文長老資歷最深,武功最高,江湖經驗最好,而且,他最有錢!
文長老背上背著一個褡褳,裡頭滿滿當當都是珠寶金銀。
那是他一怒之下洗劫了日月神教的鮮分舵,又搶了秦王府一批錢財,又捲走肅州衛一個押送流民的百戶的錢,盡數在嘉峪關與一個西域商隊「換」的金銀。
文長老沉思片刻,拿下那褡褳,裡頭足足有五十多斤金銀細軟,打開時,拇指肚大小的珍珠,不知誰家的金酒樽,還有一個黃金酒壺,裡頭竟也灌了不少金銀珠子。
「可憐他既身受重傷還要背負這麼多的錢財。」葉大娘心中好笑道,「若是讓衛央這孩子看見,恐怕也要叫一聲,『發了!』,哈,他要開飯鋪,那等服侍人的活兒,怎麼可以讓他去做——這位文長老,可算是這孩子的送財童子了。」
但他會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