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騙子和老無賴
“師父，你這上真的有神仙嗎？”
“等你武道修為練至至聖境，自可上去看一看。”
“可你身為師長，倒是教我點實用的啊，這幾日下來，我從未感應到體內絲毫氣勁，卻能感應到我的銀票，在嗷嗷尖叫”
“你已錯過最佳練勁鍛體的年紀，為師自然要另尋蹊徑，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為師所擅長的法門。”
“哎”楊玄無力歎氣，隨即似乎又想到什麽，便問道：“那師父你，可練到至聖了？不如你先去上看一看，回來告訴我？”
“胡鬧！”宮千羽低喝道：“上之人和地上之人，怎能相互幹涉，為師要是上了，還如何下的來。況且，為師的修為與至聖境相差十萬八千裏，你要為師上，除非被你活活氣死，立馬升。”
“哎”楊玄頓感遇人不淑，與宮千羽躲在這深山老林中，已二十九日，每日這勞什子傳功，隻不過是麵對麵坐著，大眼瞪眼，半點不靠譜。
“師父，你這之外是什麽地方？”
“外自然還是別亂動，你嘴上可以話，身體卻不能挪動分毫，否則氣勁偏差，失了神智。”
楊玄聽罷，終於老實了一會。這樣端端正正的盤腿坐一個時辰，雙腿血流不暢，早已麻木。這二十九日，每日一大早宮千羽就拉著他，要將自身修為傳授於他，可縱然楊玄從未真正接觸過武道，也能感覺這法子，似乎不那麽靠譜。
宮千羽並沒有這傳承需要多久，可楊玄清楚，再這麽繼續下去，可要長痔瘡了。更何況，麵對一個容貌算不得英俊瀟灑的髒老頭，四目相對，總感覺不妥，所以楊玄要找些話題，來避免尷尬。想著想著，楊玄竟然麵露羞澀，嬌羞的避開宮千羽一本正經的目光。
“師父，你這傳功之法是不是失靈了？不如換一換？譬如灌頂，或是你的雙掌緊貼我的後背，將真氣渡給我”
“為師過，你毫無根基，冒然用這些法子，隻怕你承受不住，到時浪費為師功力不，指不定你會失了神智，爆體而亡！”
爆體而亡！楊玄閉著嘴，不敢再繼續下去。
這宮老頭，如何看都像個忽悠孩的騙子，躲在這深山草房裏，每日除了所謂的傳功，就是修身養性，或吃吃喝喝。
自從看到楊玄背囊中成疊的銀票之後，宮千羽就更加變本加厲，遣著楊玄下山，去鎮上買些現成的雞鴨魚肉，山珍海味。酒，要喝的是江南雕花名酒；菜，要吃的是尋常人吃不到的菜品，開口便是雞皮鱘龍、蟹黃鮮菇、一品官燕、仙鶴燴熊掌、鳳尾大裙翅等百餘個菜名。
莫這鎮能不能做出這些菜，便是從錦衣玉食，吃喝講究的楊玄，也有許多菜名聽都沒聽過。宮千羽為難的表示，那就退而求其次，什麽貴買什麽，好家夥，那一碟的雀舌，就花了三兩銀子。
恐怕不用多久，身上帶的這些銀子，就要給這隻會大話，把楊玄當成傻錢囊，趁著這個好機會，嚐盡世間美味的糟老頭給敗光了。
讓楊玄納悶的是，宮千羽浪蕩江湖，竟然對烹飪一竅不通。美其名曰修行之人，不能沾染這人間煙火氣，可好歹你食量之大，也該有些自知之明，難不成未遇到自己之前，吃的是地之氣，喝的是西北風？
要不是那日在鶴城露了兩手，楊玄早就打算趁著下山采買之際，溜之大吉，遠遠拋開這滿嘴牛皮的邋遢老頭，自此後會無期，永不相見。
宮千羽似乎看透楊玄的心思，緩緩道：“好了莫要胡思亂想了，今日先就如此吧，你收拾收拾，便下山去，為師今日想吃”
卻見楊玄已從簡陋的竹床上跳起，一溜煙的跑出去，口中道：“師父，你了八百遍了，牛鞭我定給你帶回來。”
“這子。”宮千羽搖搖頭，負著手，往茅草屋後的山道走去。
楊玄一口氣跑了三四裏，已累的不行，撐著一棵彎曲的老樹喘氣。
山裏氣濕，茂密的草木中彌漫氤氳霧氣，此處一日下來也曬不到幾個時辰的陽光，又罕有人跡，每次楊玄下山，都不敢久呆，快去快回。
“這老頭不會真的是騙子吧？可那日出手，是我親眼所見，應該不會有假。”楊玄邊走邊自言自語道。
“既然不假，那怎麽這一個月來，我竟然半點進步都沒有？是傳功，可功呢？成大魚大肉，身上的肉都長了兩圈了”
“搞不好真是騙子，要不然趁著這個機會，一走了之？反正背包也帶著，身上的錢也沒損失多少，就當做善事喂狗了”
完這句話的時候，楊玄心中莫名一陣發毛，慌忙朝四周張望。然而身邊除了一堆雜草和大樹之外，並沒有其他異樣。但為何總覺得，暗中有雙眼睛盯著。
“五行秘法·草木皆兵！”
“五行秘法·千江為劍！”
“五行秘法·土遁、火遁、狗屎遁”
山林中，楊玄自娛自樂，而地之間，萬物紋絲不動。
蓮花鎮位於鶴城以東三十裏，是座有著千年曆史的古鎮。
斑駁的城牆，爬滿綠油油的藤蔓。
城門兩個頭發花白的老兵，懷抱著木槍，斜靠在門洞旁打盹。
蓮花鎮主道上，店鋪林立，老字號店招上的油漆已褪去顏色，店二坐在門邊，慵懶的曬太陽，時不時的去抓落在肩上的虱子，用兩個拇指蓋用力一擠。吧嗒，清脆的響聲，店二麵露不屑，好似這該死的虱子惹了不該惹的人，終於難逃一死，灰飛煙滅。
蓮花鎮的人，從來都有一副桀驁的傲氣，據大夏帝國太祖征戰下時，蓮花鎮出了一位姓劉的奇人，他熟讀兵書，通曉文地理，精通奇兵遁甲，帶著六位義士參軍。而後跟著太祖皇帝一統下，建立不世之功。姓劉的奇人官拜宰相，而那六位義士，也成了大將軍。
而今，帝國十二大將軍，就有兩位出自這蓮花鎮，可謂人傑地靈。
蓮花鎮的人，娘胎裏帶出來的傲氣，這輩子都改不了。他們認為，隻要將老祖宗的脾氣傳承下去，就不算埋沒祖宗的臉麵。
楊玄抬頭看了一眼店招，是家賣幹果的鋪子，蹲在深山裏嘴巴閑的慌，得買些碎嘴零食回去，打發時間。
店老板是個駝背老頭兒，坐在一張竹編的搖椅上，閉目養神。
見有客上門，是個生麵孔，駝背老頭睜著一隻眼，看了看，又繼續閉上，恍若未見。
“掌櫃的，來一斤鬆子、一斤核桃、一斤杏仁、兩斤桂花糕。”楊玄在幹果櫃上尋了一遍，看到想買的。
“自個裝，裝好了我稱。”老頭懶洋洋道。
從邊上拿了幾張褶皺的廢紙，楊玄將所需的幹果點心包好，招呼了掌櫃，他才慢悠悠的提著稱過來。
“鬆子一斤四兩，核桃兩斤，杏仁一斤八兩，桂花糕三斤二兩，誠惠，一共六百三十一文。”老頭麵無表情。
楊玄掏了一塊一兩重的碎銀，拍在櫃台上。駝背老頭將銀子拿在手裏，用指甲摳了摳，隨手放入懷裏，又回到搖椅上閉著眼。
“嘿，掌櫃的，找零哈。”楊玄心之這老頭裝楞，想占便宜，可畢竟是外鄉人，不敢發作，便道。
“後生，做人嘛要大氣，斤斤計較可不好。”駝背老頭有些不喜道。
“啥意思？這錢不找了？”楊玄氣的鼻孔冒煙，聲調高了幾分。
沒料到，那駝背老頭忽然利索的站起來，瞪著眼道：“你待如何？難不成我這百年老店，還賴你幾文錢？你要鬆子一斤，核桃一斤，杏仁一斤，桂花糕兩斤，我已多給你了，你竟然還無賴老人家賴你錢財？”
“不是，我你”好嘛，光化日之下，遇到黑店老無賴了，楊玄一時啞口無言。見門口圍了一群麵露不善的青壯年，又想到此地不是龍泉，楊玄哼哼冷笑，二話不，提著幹果出了門。
等楊玄走後，駝背老頭摸著懷裏的銀子，流露喜悅，這一兩銀子還是熱的，暖洋洋的。
“江湖險惡，人心不古啊，要是在龍泉，本少爺帶人砸了你的鋪子。”走出老遠的楊玄，氣急敗壞道。
“這狗一樣的老東西，比那宮老頭還可惡！”楊玄握著拳頭，惡狠狠道。
在鎮上買了些生活所需，又顧了兩個挑夫，尋了間大店，好好吃了一頓，見色不早，楊玄才起身準備回山。
酒飽飯足，又收獲頗豐，按照以往楊玄的性子，本該心滿意足。可今日受了氣，卻讓他有些悶悶不樂，從可沒吃過這樣大的虧，明目張膽的大虧。
畢竟這十幾年來過的太順，凡是都有人打點，可畢竟路是自己選的，有苦也隻能咽進肚子裏。可楊玄心中，萬分想砸了那家黑店。
離家月餘，家裏必定忙著尋人，楊玄不敢靠近楊家產業，以免多生事端，早早被抓回去，要不然隻要去楊家鋪子裏吩咐一聲，那些掌櫃夥計，還不得屁顛屁顛把事辦妥。。
兩個挑夫悶不吭聲的跟在身後，從蓮花鎮到住處，不過十裏路，楊玄一人給了一兩工錢，也算豪闊了。
官道上，一陣馬蹄如雷，一隊騎士氣勢如虹，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