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就是玩】
早在幾天之前,嬴扶蘇還在九原郡向著太原郡死命趕路的時候。
一支龐大的騎軍,同樣在上郡南邊的群山塬上高速行軍。
一萬八千餘名騎兵,在直道上奔馳,也是浩浩蕩蕩。
而令人詫異的是,涉間和蘇角,兩人兩騎,沒有身穿重甲,隻是穿了前胸的護甲。
這兩騎赫然跑在整個一萬八千多名騎軍的最前頭。
兩人竟是在賽馬。
涉間罕見地沒有步行和乘車,也騎了一匹黃色戰馬。
涉間雖然是步軍將軍,但騎術並不差。
不過和蘇角比起來,還是差遠了。
蘇角一馬當先,時不時還故意放慢速度,等等涉間。
涉間盡管已經按自己平日裏的水平超常發揮了,但還是追不上蘇角。
隻能看見馬屁股。
兩名將軍帶領著這一萬八千名騎兵,在一處山口外麵停了下來。
山口顯得很安靜,看不到裏麵的情況。
再往前,就是石門關。
從這個山口進去,是一條好幾公裏的狹長山穀。
蘇角派了兩名探子,快馬進了山口探查情況。
公子扶蘇和上將軍蒙恬嚴令,騎軍大隊不得貿然進入山穀中。
涉間向蘇角說道:“讓一萬騎留在這裏警戒,其餘騎軍後撤二裏地,安營紮寨,等待步軍過來。”
蘇角聳了聳肩,毫不在意地說道:“涉間,你個憨子也太謹慎了。怎的都過來了,還要後退兩裏路?”
涉間說道:“後麵兩裏地勢高,易守難攻,是最好的紮營地。而且進可攻,退可守,甚至構築壁壘都行。而這裏看著開闊,但其實距離山口太近,不適合紮營。”
蘇角撇了撇嘴,顯然對涉間的謹慎不以為意。
自己是騎兵,騎兵就是要長途奔襲。
“要我說,公子和上將軍都太謹慎了。我這裏可是一萬多騎兵,那石門關守軍才五十人不到。一個奔襲,就拿下石門關了,還用等你的步軍?你那步軍太慢了,到這裏怕是還得走三五天。”
涉間憨憨笑著:“我已經讓一部分步軍乘坐駟馬戰車了。應該快一些,比咱們也慢不了幾個時辰。今天晚上,最多明天淩晨,一準能到。”
蘇角眉毛一挑:“不如,我們把石門關打下來。這樣也能給長公子和上將軍省點事兒。”
涉間臉色一變,變得極其嚴肅。
“上將軍命我跟著你,不許你魯莽行事!”
“你若貿然行事,我立刻切斷你部的糧草供應!”
“你和你的馬,啃草地去!”
涉間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讓蘇角一窒。
他悻悻地擺了擺手:“我……也就是與你這麽一說罷了……別當真哈……”
蘇角和涉間,在外人看來,其實是兩種截然不同,甚至矛盾到極端的人。
蘇角來自於洛陽蘇氏,是曆史上都有名的古老家族。
為將驍勇善戰,麾下騎軍勇猛異常,向來以猛打猛衝聞名。
而蘇角這人呢,彪悍率直,心裏藏不住事兒,又衝動易怒。
雖然勇猛,但直腦筋,心思單純。
出身庶民的涉間。卻和蘇角是完全相反的兩種性格。
涉間憨厚拙撲,剛毅沉穩,但又極其聰明。
作戰的時候很少貪功冒進,總是穩紮穩打。也從來不講究個人勇武,很善於用大陣。
即便是蒙恬,也很少見到涉間發火憤怒,他總是一副農民式的狡猾和土氣。
你其實很難相信,這麽一副憨厚的外表下,藏著冷靜、沉穩、聰敏這樣的特性。
這兩個人,怎麽看都不像是會成為朋友的人。
但偏偏,就是這樣兩個性格頂牛一般矛盾的人,卻關係極好。
蘇角就是那種目空一切的性子,除了上將軍蒙恬,他隻服涉間。
甚至是上將軍王離,乃至王賁,蘇角都不怎麽瞧得上。
論謀略,你們是強些。
但再強的謀略,也總是要打硬仗的。
不還是得來靠我麽!
自己的騎軍,就是用來幹硬仗苦戰的!
但蘇角怎麽想也想不通的是,自己在之前的訓練中,卻幾次敗給了涉間這個憨子。
不是個人勇武。
而是堂堂軍陣。
自己的騎兵,向來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打了這麽多年仗,對敵從無敗績。
可唯獨兩次失敗,都是被涉間擊敗的。
第一次,涉間以六千步卒和兩百輛戰車模擬六萬步軍和兩千戰車,擊敗了自己的五千騎兵。
蘇角覺得,涉間是仗著戰車之利,僥幸獲勝。
但後來又有一次,涉間用四千步卒,正麵硬鋼自己的五千騎兵,結果打了個兩敗俱傷。
騎兵對步兵,況且還占據數量優勢。
自己卻生生被涉間給陣中‘斬首’。
那一次,蘇角才真的對這個貌不驚人的步軍將軍,徹底服了。
聽蘇角服軟,涉間滿意地點了點頭。
蘇角則派手下騎軍校尉,按照涉間將軍的話行事。
一萬騎兵留在山口前,人不下馬進行警惕。
餘下的八千騎兵,向北又跑回了二裏路,上了直道兩邊山塬的頂上,開始安營紮寨。
涉間歪著腦袋,有些想不通似的問蘇角:“老蘇,長公子給你的那鐵環,感覺上將軍也很重視啊!”
蘇角立刻有些眉飛色舞:“那是!不知道長公子怎麽想到的!小小的兩個鐵環,卻太神異了!簡直是神來之筆啊!”
嬴扶蘇帶著親兵向北走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蘇角,按著自己親兵的方式,也試了試這馬鐙。
當時自己本來是為蒙恬準備的,可是蒙恬重傷,自己就隨手贈給了騎軍主將蘇角。
隻是一試之下,騎軍主將出身的蘇角,就立刻發現了異樣。
蘇角立刻回城去見了上將軍蒙恬。
涉間也不知道蘇角和蒙恬到底談了些什麽。
隻是聽到馮府中傳來陣陣馬蹄聲。
緊接著,上將軍就令蘇角留下了兩千騎兵又兩千匹戰馬,以作他用。
這擺明了就是因為那兩隻鐵環啊!
涉間很疑惑,兩支鐵環有什麽神異的?
“那鐵環……到底幹什麽用的?”
蘇角看出了涉間的疑惑,但想到這憨子剛剛以糧草要挾自己。
便立刻說道:“想知道?我就不告訴你!哎……就是玩……”
涉間看蘇角不告訴自己,也不氣惱,淡淡笑了笑,卻抬頭看了看日頭。
蘇角本想看涉間氣急敗壞的樣子,可未能如願。
“你看天作甚?”蘇角莫名其妙。
涉間挑了下眉毛,淡淡說道:“虧你還是將軍,你那兩個探子進入山穀,已經一個時辰了!還沒出來!”
蘇角瞪大眼睛:“誒?你不說我都忘了……”
說著,又派了一吏十二名騎士,進入山穀。
隻是這一次,蘇角囑咐去探查的騎士,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十二騎士馭馬南進,消失在了山口。
蘇角似乎是也發覺了情況有些不對勁,他皺著眉頭,臉上露出了一種忐忑和焦急。
突然!
從山穀中衝出來一名騎士。
蘇角瞳孔一縮。
那名騎士身上中了三四支弩箭,每一支箭,都入身半尺有餘。
比騎士更慘厲的,是胯下戰馬!
馬身上插了七八支劍羽。
距離一萬騎兵的陣前還有百多米的時候,那名騎士的戰馬便轟然倒地。
蘇角大驚,立刻帶著幾十名騎士上前。
那倒地的騎士,已經奄奄一息。
看到蘇角之後,拚盡全力說了兩個字之後,便撒手人寰。
“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