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角色體驗
八月的上海弄堂。
一家古色古香的小麵店。
午飯時間。
一個穿著服務生衣裝的男人，跑前跑后，像個花蝴蝶一般遊走在七八十平米的小店。
「打滷麵來嘍。」
男人聲音清脆爽朗。
「夥計，我的蔥油拌面呢？快點上來，忙著呢。」
「這桌來碟鹹菜，跑堂的。」
「小哥，八號桌的蔥油拌面，趕緊給端過去，別坨了。」
「來嘍，您的蔥油拌面，請慢慢享用。」
「夥計，給我拿兩瓶可樂。」
「好咧您。」
一中午下來向天歌腿肚子都酸了，滿頭油汗膩膩歪歪的。
「小向啊，我看你也不是缺錢的人，怎麼打零工呢。」
老闆是駝著背的五十多歲的男人，普通話帶著魔都口音。
「嗨，混口飯吃，常叔。」
向天歌笑著回答道。
男人則沒深究，踮著腳拍了拍他的臂膀:「你小子是個勤快的，要真給我打工，我可放心多了。」
向天歌也不回答，只是笑。
「去吃飯吧。」
「哎，叔。」
向天歌應了一聲，就去窗口端了碗素麵，就著頭天泡的白菜吃了起來。
旁邊滿臉橫肉的廚師好奇地看著他。
「哎，小向，清湯寡水的你咋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覺來的？」
廚師碗里鋪的滿滿一層肉。
對比很鮮明。
「生活不就是平平淡淡的嘛，少吃點肉吧杜哥，看你這身子不能再胖了。」
向天歌看著廚師那個大肚子，勸慰道。
「你這小子文縐縐的，人生在世能吃的時候可勁了吃，等該死球的時候，老天爺也攔不住。」
廚師頓了頓。
「眼巴前，舒服就行。俺們讀書少，沒你們文化人那麼講究。」
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好心好意的，倒被懟了一頓。
向天歌心裡惱火，卻面上依舊笑呵呵的。
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絕人。
穿越都經歷過的向天歌，多少有些相信所謂的宿命論。
魔都舊弄堂，午餐結束后，弄堂結束了最喧鬧的營業時光，三兩行人匆匆走過。
趁著午後的清閑時光，被空調吹著舒適的向天歌昏昏欲睡。
「咳咳。」
被兩聲鴨嗓般咳嗽聲驚醒。
看著坐下來的耿直，向天歌氣不打一處來。
「有事趕緊說，說完滾蛋，老子困著呢。」
對這小子生氣是他竟然對自己和張魚綺的事指指點點。向天歌向來凡事都分的清楚，發小是發小，我由衷的感謝你對我的好。工作夥伴是工作夥伴，我出薪資你付出勞動。
感情是感情，這就是我私人的事情了，你管不著。
耿直這小子也還憋著股氣，口氣生硬的跟茅坑裡的石頭似的:「劇組那邊催了，說你務必趕後天進組。」
「行，知道了，你回去吧。擺著張臭臉，跟欠你錢似的。」
向天歌也懶得搭理這貨。
「那個，你現在剛剛有點起色。我覺得談戀愛啥的你應該先放放。」
耿直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話你有種去跟我家楊老師說去，不抽死你才是怪事。」
耿直扭著屁股，一下閉了嘴。
就這？
向天歌撇了撇嘴，心裡罵道:欺軟怕硬的傢伙，看人下碟的功夫倒是爐火純青。
高中時候他倆都是六中的，還一個班，那個班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叫楊麗雲！也就是向天歌的媽媽，經常為向天歌背鍋的耿直也沒少被楊老師訓，現在還留著陰影呢。
午後短暫的小恬，下午上工的向天歌精神頭很好，整個人充滿了活力。
五點半開始店裡陸陸續續進客。
來這吃飯的大多都是附近住了幾十年的老魔都人，哪裡的混沌好吃、哪裡的小面實惠又鮮美，這些人門清。
還有一部分就是外地旅遊的人，嘗嘗鮮。
六點半，正是飯口忙碌的時候。
進來一四十左右的女人，穿的一身旗袍花枝招展的，頭髮整理的那叫一個精緻。
女人剛進來還沒點菜，就出了事。
跑堂的另一位長僱工也不知道姓啥，大家都叫他小兵，二十啷噹的年紀，外地人又沒啥文化也沒個手藝，就在老常這打工，聽說來了半年了。
不愛說話，下了工聽說掙得那點錢都丟網吧里去了，估計是個遊戲迷。
壞事就壞在小兵一轉身，整碗湯麵都撒女人旗袍上了。
女人瞬間進入戰鬥模式。
像是雄赳赳，氣昂昂的鬥雞。
嗚哩哇啦用魔都話罵了半天。
向天歌攏共就聽懂兩句。
「儂瞎嗎！」
「衰仔。」
老闆老常打著圓乎，看來也是認識這女人，兩人用魔都話交流了半天。
女人依舊不依不饒的。
吸引了店裡客人的目光，大多都吃著面看著戲，不過這也是全世界人的特色，愛看熱鬧。
跑堂的小兵唯唯諾諾地站在老闆旁邊，給那個女人鞠躬點頭的道歉，手攥著衣角，手指都發白了。
二十啷噹的孩子，要著臉呢。
向天歌本來不想管閑事，但不忍心看這孩子那股窘困的勁。
也上前一堆好話伺候著女人。
「您大人有大量，他還是個孩子，體諒體諒。」
「衣服多少錢我們賠。」
女人再不依不饒也得接受這局面。
「一千。」
向天歌看著她身上的旗袍，也是一陣無語，五百頂天的價格。
但沒轍，這玩意真說不清楚。
得了吧，賠錢了事，錢是老常掏的，花了錢又給這女人免費送了兩份炒麵、點心之類的。
點頭哈腰的，也是服務行業的常態，畢竟顧客是上帝。
送走女人，老常便把小兵叫到了空的包廂，隔老遠向天歌都能聽到兩人的吵架聲。
良久，小兵氣鼓鼓地走出來，工裝和帽子已經不見了蹤影，沖著向天歌點了點頭，眼睛紅紅的就出了店門。
老常后出來的，嘴裡絮絮叨叨地:「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小崽子脾性比我都大。」
「老常，消消氣，我出去看看。」
出了店門，左顧右盼的終於是看見了小兵。這小子正蹲牆角哭呢，半大個小夥子了，卻是經不住事。
「行了小兵，哭哭回去做事吧。別和老常慪氣，他也不容易。」
小夥子難能可貴的是聽勸的主，倒也沒回懟一句:「關你什麼事！」
都是這個年紀過來的，脾性大起來的年輕人六親不認也不在少數，真怕來個愣頭青。
向天歌是心善又不是受氣筒，犯不著受這份氣。
「謝謝向哥。」
小夥子還挺禮貌。
兩人回了飯店繼續做事，八點半結束了一天的營業，老常興緻不高也沒說什麼話，結了向天歌這三天的工錢，給了三百。
「常叔，給多了。」
「拿著，你這幾天也勤勤懇懇的，多給你六十，多謝這幾天的幫忙。」
老常是個敞亮人。
出了飯店，向天歌把剛攥手裡的錢給了小兵，趁著小夥子發獃。
向天歌道:「多少學點手藝，遊戲少玩點，加油吧小夥子。」
大步邁向街口。
身後傳來小兵的聲音:「謝謝你，向哥。」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向天歌開心的笑，心裡卻定了神:趙志勇這個角色，算是吃透了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