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你好！再見！早午晚，都安吆。
次日，下午五點。
向天歌一行七人，驅車進了森林公園，此時森林公園已經人山人海了，進園的一小段路硬是開了半小時。
下了車，向天歌和徐薇把姐姐姐夫和外甥們安頓在舞台邊緣的位置，這個位置保安多，向天歌還特意囑咐負責人讓保安照顧一下姐姐姐夫和外甥，別被人群踩踏了。
雖然「草莓」音樂節主打民謠和輕音樂，但不乏狂熱的觀眾。
觀眾瘋起來可不管不顧的，再傷了小外甥就得不償失了。
看著姐姐姐夫一人抱著一個外甥，旁邊還有保安和耿直護全著，向天歌這才安下心和徐薇進了後台。
專屬化妝師小蘿莉白晶晶還沒有結束課業，不過五月份也快到了，畢業了就全職。眼下只能用主辦方指定的化妝師，向天歌底子不差，稍微撲點粉，加深了一下眉毛，就搞定。
六點，銀市本地的小樂隊上去了倆，各熱了半個小時的場，倒也效果不錯。
說白了，位於西北的銀市簡直是娛樂的荒漠。除了一處西北影視堡接待過劇組拍攝，出名的電影還就倆《畫皮1》《畫皮2》，就這還是因為西夏電影廠投資才拉來劇組取景，整個西夏說是電影荒漠也不為過。本省導演就出過一個哈文，著名央視主持人詠哥的老婆，擔當過春晚的導演。還出了十來個演員，但大多都是配角，平時看電視劇瞅著怪熟悉，就是叫不上名字。前幾年出了個李夢穎，人姑娘也93年出生的，演的劇都撲了街，沒翻起一絲水花。
音樂節算是這片荒漠的綠洲了，起碼名氣不錯，國內不少人都知道，這不觀眾來的也不少了，透過斜方的舞台，向天歌看著黑壓壓的人群也是頭皮發麻。
向天歌用微信和張魚綺左一句右一句聊著天，這位姐姐可謂是拚命三娘了，剛結束湘南的綜藝錄製就跑南雲拍電影去了。
不過這圈子就這樣，頭部效應，影視資源把持在七大手中，滿足了旗下演員吃個飽，剩下圈子裡的七成藝人混著喝點湯，雖然清湯寡水的倒也能生存，然後懷揣著光與影的夢繼續堅持著。
真是一群可愛的人吶。
無無聊聊拖到八點半，候場的時間總是這麼無趣。你還不能不來，因為咖位不夠，你得等著。要是大牌就算晚來一點，主辦方也沒話說。
但向天歌這個咖位就不用想這回事了，要真敢晚來，一個耍大牌的帽子扣頭上，那就玩完，尤其是他現在正洗白有效果的情況下，更得守著規則來。
《肖生克的救贖》里有一句話令人特別發醒，那句台詞是這麼說的:這些牆很有趣，剛入獄的時候，你痛恨周圍的高牆；慢慢地，你習慣了生活在其中；最終你會發現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這就叫體制化。
而娛樂圈的潛規則也是這樣，有些女演員剛畢業完全接受不了導演的指指點點以及監視器之外的曖昧舉動，但當她的慾望放大，則逐漸接受了潛規則，配角、特技、替身也都是接受了這種潛規則為制度，在制度下掙扎著生存。
所以生活里哪有那麼多詩和遠方？有的只是墨守成規的潛規則，甚至各個行業都有自己的潛規則，這個一旦根深蒂固，就成為了隱形的制度！
胡思亂想了半天，工作人員的一句「向老師，該你上場了。」
「魚綺姐，我該上場了，不聊了。」
向天歌匆匆結束跟張魚綺的聊天，徐薇踱著步子站在他面前，靜靜地替他整理白襯衫地褶皺。
「徐媽，謝啦。」
向天歌開朗著笑道，這一刻的向天歌帥氣逼人，他想通了一些事，既然別人拿他們設定的制度約束我，那等我站穩腳跟，一步步建立自己的體制來和他們的體制抗衡不就得了。
洗白還遙遙無期的向天歌升起了一絲野望，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他知道這絲野望是他以後蹣跚行走的精神動力！
在主持人三兩句激發下，觀眾的歡呼聲如雷貫耳，畢竟本地出產的明星，觀眾寬容度都比較大。
主持人嘴中「中戲高材生，青年優秀歌手」向天歌悠悠走上台，也不說話。坐在工作人員搬上來的椅子上，調試好立麥高度，才開口道:「世上荒唐言甚多，願你我都不糊塗，卻又做盡荒唐事，不虛度這個老不死的青春。不向命運低頭，不向死亡罷休。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說罷頓了頓，又幽幽道:「一首《曾經我也想一了百了》送給大家，在唱歌之前再送大家一句話吧。」
「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
向天歌開口唱，只是第一句舞台下的喧鬧就安靜下來了。
曾經我也想過就一了百了
在熱鬧城市之間隔著遙遠星河
向天歌的聲音像是從另一個空間傳來的，悠悠然，空靈而透亮。
黑夜裡萬家燈火
卻少了一盞給我
渺小的卑微的又多餘了的我
曾經我也想過就一了百了
終日為生活奔波
弄丟了人間煙火
那個勇敢驕傲的卻又可笑的我
在這深夜裡朋友的晚安
未離開過的陪伴就像從前心安
地鐵里偶爾溫暖相視一笑
下雨天有個人撐來的一把雨傘
所有的一切把生命描繪的燦爛
有許多微小的幸運在給我期盼
我看得見我聽得見也遇見
台下的向天嬌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弟弟，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一直是特別驕傲的孩子。雖然他荒唐過、頹廢過、甚至……他確實自殺過，但他依然用最純真的笑容面對生活。
曾經我也想過就一了百了
以為我的孤獨和悲哀無可救藥
生而為人都難逃
向死而生的煎熬
是你不經意間的微笑給我擁抱
台下的觀眾已經有不少流起了眼淚，人類最強壯的是心臟。脊骨、肋骨、肌肉、油脂將心臟包圍的密不透風，心臟確實是最強大的存在，只要心臟不停跳，那麼多大的傷痛都能活下來。而同時最脆弱的也是心臟！因為一句話、一個電影片段、一首歌就能擊潰！
曾經我也想過就一了百了
每一天不同面具之下哪個是我啊
圍著世俗在附和
感情卻無人訴說
或許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曾經我也想過就一了百了
那本泛黃了的舊日記再沒翻開過
沒勇氣回望太多
笑和淚都是苦澀
這種味道的生活我早早嘗過
當冬日裡窗外的陽光
教堂里的鐘聲在平安夜敲響
相隔千里沒回去的故鄉
和爬上歲月痕迹媽媽的臉龐
所有的一切好像是在對我忠告
有許多生命的恩賜在為我祈禱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
整個音樂節的觀眾已經都沉迷於這首歌曲了，輕輕晃著身子。這段算是這首歌里最陽光溫煦的部分了，像是小時候溫暖陽光的午後，母親輕搖著搖籃，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入眠。
曾經我也想過就一了百了
以為我的孤獨和悲哀無可救藥
生而為人都難逃
向死而生的煎熬
是你不經意間的微笑給我擁抱
向天歌放下了吉他，將麥拿在手裡，輕輕著點著腳尖，腦袋晃著，打著拍子，清唱。
好想留戀的事還有好多
如果離開能解脫
就該更勇敢活著
像那花火絢爛至少愛過一次就好
曾經我也想過就一了百了
如今的我已收好行囊重識希望
原來我們都一樣
掙扎人世間跌宕
我想我沒有理由就這樣獨自投降
原來我們都一樣
掙扎人世間跌宕
我想我沒有理由投降
就這樣吧
啊
這一句啊像是絕望的吶喊，又像釋懷后的發泄，一聲啊鑽進了靈魂里了。
向天歌彈起了吉他，慢慢悠悠的結束了這首歌。全場觀眾都被他輕輕地嘆息聲驚醒，才發現向天歌像大多數聽眾一樣也是淚流滿面。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其實他心裡其實在對前身說:「安息吧，如果再也見不到你，祝你早午晚都安！」
陡然間身體輕鬆多了，我既然佔了你的身體，那麼我代替你綻放，當像螢火閃耀過群星那般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