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45°角流淚的渣男
「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和壞人，只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壞事的人。」
當向天歌對仨瓜倆棗的不知名媒體深情吐露這句台詞的時候，他白皙帥氣的臉上完全暴露不出他已經27歲的年齡的事實，也完全看不出這個娛樂圈邊緣男人的頹唐。
「可事實上壞人永遠是壞人，他們的壞是刻在骨子裡、基因里、血液里。」
戴著黑色眼鏡一身職裝的女人溫潤而優雅，卻句句帶著鋒利的刀刃。
向天歌心裡已經開始問候她祖宗十八代了，狗幾把的文藝青年最令人生厭了。
「我為什麼要做這樣和那樣的事?我可以提供上萬個答案，可是全部是錯誤的。事實上就從前而講我本來就是一個壞人，但是我會改變，我正在改變！」
向天歌頓了頓，滿臉懊悔。
雖然媒體記者三兩人，但都很新奇，因為這是這個男人，或者是男孩第一次向外界流露出這種情緒，以往他都是與整個世界為敵。
「這是我最後一次做這種事情。我已經洗心革面，繼續前進，一直向前，選擇生活。我已經在期盼那樣的生活了。我將像你一樣:工作，家庭，關注社會，竭力運動，塑造陽光的自己。感謝每天的日升日落、感謝命運的給予，一直向前，直到死的那一天。」
此刻斑駁陽光下仰著45°角流淚的向天歌令三兩記者都頗為感動，卻又唏噓不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但手上卻沒慢，於是當晚微博上「向天歌道歉」的視頻以及那張45°仰著流淚的絕美照片開始在網上發酵。
「我覺得這個沒用，還白瞎那麼多錢。」28歲的直男—耿直恨天不成鋼地說道。耿直，向天歌的經紀人，沒錯，別懷疑，他就叫耿直。
向天歌輕蔑地掃了他一眼:「兄弟，你的思想層次是不懂我的。因為我在山頂，你在腳下，你看不到我所見的天空。」
「天歌？」
「嗯」
向天歌不耐煩地看著眼前的耿直，老實講，從小到大的耿直完全就是個鐵憨憨，天曉得這種人竟然能做經紀人？這不是坑自己嘛，怪不得前主從大紅的偶像糊成十八線跑商演賣弄歌喉與身姿討好甲方爸爸的低級……藝人？
如果還能算藝人的話，唉。
簡直是穿越者最慘之一了，也是地獄模式開局。
「天歌，你知道我讀書比你少。我就知道你白天的新聞發布會、給記者的紅包、熱搜買榜已經花了咱們工作室五十萬了，這是咱們辛辛苦苦一個季度掙的錢。」
耿直國字臉上滿是正義感，彷彿被聖光所籠罩。
向天歌昂了一聲，以示回答。心裡卻腹誹道:「這他媽是經紀人？偶像的人設都快崩塌了，還他媽恰爛錢。」
當向天歌意識到形象危機就立馬開始洗白計劃，因為他知道『他』的商業價值已經低微到無法變現的程度了，佐證就是自打他穿越一來，第一次商演五萬三首歌，第二次三萬五首歌。
「天歌，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耿直滿臉的糾結，眉毛都快竄成一道弧線了。
這會向天歌才發現，耿直這小子有點連眉，還有點……一如既往的……傻！
向天歌也懶得同他理論，翻著一水的惡評。
「向天歌是誰？」最怕的就是這種人，人家完全不認識你。
「暴力分子，爛人。」這還好，起碼知道他是人。
「無恥的歌手，抄襲犯。」哎呀，劇情一步步變好了，起碼知道是歌手。
「渣男洗白還是渣男，這花了不少錢吧。」五十萬，向天歌壓抑住自己鍵盤俠的手，好想回復他呀。
「向天歌你們都不認識嗎？就兩年前花樣美男組合單飛的那個solo歌手，聽說後來因為抄襲糊了。」
「不是抄襲，是腳踩N之船的渣男、動不動就打記者、打導演、打前女友的爛人，簡直罄竹難書，無力吐槽啊。」
好吧，這個更加形象了。向天歌自己都有畫面感了。
洗白之路道阻且長啊，且行且看吧。沒了閱讀的興趣，揮手趕走了固執嘮叨的耿直，臨關門前還囑咐道:「有節目組聯繫，儘快聯繫我。」
「只有節目組挑選藝人，哪有向各個節目組發簡歷的藝人啊，你簡直不把自己當藝人。」
耿直紅著臉扭曲著屁股說道。
這傢伙不僅固執還臉皮特別薄，一遇到尷尬的事就下意識扭屁股。
向天歌知道他其實更想說的是，哪有這麼不要臉的藝人。
向天歌哼哧一笑，兄弟，這才哪到哪啊。地球上的向天歌年齡已到不惑之年，工作還是做了十幾年的銷售。
臉皮這個東西對於他來說就是累贅，也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也不和他爭，向天歌盯著他的眼睛說:「總之你多留意。」
耿直認真點頭。
……
同樣點頭的還有笑火文化傳媒的李蛋，他是中國脫口秀的領軍人物，製作過大火的節目有《八零九零脫口秀》《吐槽大會》和兩季《脫口秀大會》，眼下第三季脫口秀就要開始了。
「就邀請他吧，看點足，又會點脫口秀，話題多，希望能引爆咱們的關注度。」
看著微博熱搜排名已然升到第七位的「向天歌道歉」的視頻，李蛋對工作人員囑咐道。
於是一周後接到2020脫口秀大會邀請函的向天歌果斷對耿直說:「推掉這周商演，我們去錄脫口秀大會。」
耿直再不舍西夏市大型房地產公司開盤活動的十萬元兩首歌的優質商演，也只能順著向天歌。
於是兩天後的魔都，2020脫口秀大會錄製棚。向天歌微微弓著腰和李蛋握手。
「蛋哥，感謝你的邀請，這對於我來說可是救命之恩吶。」
李蛋眼睛眯成一條縫，整個腦袋確實像一顆……鵝蛋。
「兄弟客氣了，哥哥也看你是一個有才華的人，指望著你幫哥哥添點熱度。」
近幾年隨著脫口秀的大火，李蛋也算是熬出圈了，漸漸有了咖位，各種綜藝也是上了個夠，再說此人不僅台上妙語連珠，台下也是個熱乎人，說話得體，情商極高。
「蛋哥抬舉我了不是，您這節目從前幾年的八零九零脫口秀再到近幾年的吐槽大會，那是火的一塌糊塗，我聽說冠名商和廣告商都快打破腦袋了。」
向天歌也不是個糊塗人，再說這節目確實是火，人李蛋抬舉歸抬舉，向天歌卻不能當了真。
果然，李蛋眯著的眼睛里閃過滿意。伺候過甲方爸爸的向天歌捕捉到了。
「嗨，全憑這幫弟兄們幫襯。也感謝觀眾們，脫口秀這行業才蒸蒸日上。」
寒暄就此結束，錄製立馬開始。
隨著李蛋像娃娃般擺著左右手出場，細小的眼睛似笑非笑、似認真非認真，台下觀眾立馬爆發出歡呼聲與掌聲。
這跟咖位有關，也跟出場的姿態有關。
李蛋這般出場既不壓迫觀眾，又顯得認真放鬆。
聽起來玄乎，看過第一期的向天歌卻知道，這些動作和微表情對於觀眾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很重要。
第一期有個選手叫豆豆，也同時是吐槽大會的畫外音，出場就顯得很不友好，壓迫觀眾。
剛走到台上還好，小跑著，猛然間來一個高抬腿向外踢腿的李小龍般招牌動作。
雖然年輕活力，但卻顯得很突兀、武力，又不是自由格鬥，觀眾們是來聽脫口秀的啊！
李蛋左手扶桿，未語先笑。
「歡迎收看2020脫口秀大會，感謝藍河牛奶獨家冠名，醇香藍河牛奶，一口笑火來，大家好，我是李蛋。」
台下掌聲如雷。
舞台下方等待的向天歌也是抖了抖腿，雖然跑過幾次商演，但大型錄製舞台卻是沒上過，但所幸還有肌肉記憶，倒也不是太慌張。
前身可是沒少上過舞台，演唱會都上過，雖然是助唱嘉賓。
再者說地球上不惑之年的向天歌雖然活著不大如意，卻也是社會混子，十幾年的銷售經歷將冷靜和隨機應變鐫刻在了他的肌肉記憶里。
否則也不會有一周前文藝女記者「壞人永遠是壞人，銘刻骨子裡」的言論，向天歌機智的用電影《猜火車》里的經典台詞回應我不否認我是壞人，我做過壞事，但我正在改變，一往直前的變好，直到生命盡頭。
這兩天這句台詞已經被好多看到的文藝人感動了，洗白多少不好說，但起碼不管圈內還是圈外，都知道向天歌變了，至於變慫變好還是變圓滑了，卻是各執己見。
「2020年是奇妙的一年啊，太神奇了。也是脫口秀艱難的一年呀，年前的事令讓本來就不景氣的脫口秀行業更是雪上加霜啊。」
台下哄然大笑，坐在參賽席位的脫口秀演員也是笑的合不攏嘴，沖著鏡頭豎著大拇指。
這就是脫口秀，苦中作樂，逆境困難中也要做自己，說自己想說的。
「閑話不多說，歡迎我們的評委們。坐在右手邊欠債六個億的羅老師、知名演員張魚綺以及接下來這位評委。」
隨著觀眾陣陣掌聲。
李蛋也笑的眯著眼睛滿意的接著道:「這位評委老師可不得了。」
這開場白令台下的觀眾噓聲四起。
其實觀眾又不傻，隨便打聽打聽就知道嘉賓是誰。
「這位呢，是我新認識的朋友。看著網上的評論我也害怕呀，我這一文弱書生從小沒打過架，聽說這位評委暴力狂，時不時地就像非洲草原橫行霸道的平頭哥，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看完我還挺納悶地。」
頓了頓，繼續道:「難道他不睡覺吃飯么，怎麼就不是打架就在打架的路上呢。」
台下很給面子，笑聲陣陣。
「我還聽網上說這位評委腳踩好幾隻船？」李蛋疑惑地問道。
台下自然是一片支持聲。
向天歌也是一陣無語，無奈的是前身簡直是個棒槌，手機丟了，和好幾位女藝人的親密照被傳到網上去了，這完全沒得洗，只能以後慢慢挽救吧。
「乖乖，都說人不風流枉少年，這位簡直太風流太少年了。」
「圈內大多評價這人目無尊長，有點小才華，涉獵甚廣，讀的是表演專業輔修的是導演，卻是以歌手身份出道。」
一大段鋪墊。向天歌在台下已經有些感動了，這人太講究了，值得結交。
「我呢，第一次接觸。我助理打電話邀請這位參加節目，晚上人立馬給我回電話了。」
頓了頓，笑著繼續道:「第一句就是蛋哥，謝謝你邀請我參加節目，我這一年跑樓盤已經跑夠了，甭管是活人還是死人的樓盤，都跑過。墓地推銷詞我都還記得。」
「我們這裡是XX社區，上風上水，地下CBD，人生的後花園。十八相送一水黑，看上去就像黑社會，有沒有有沒有，要的就是氣氛，絕對的莊嚴肅穆，絕對的氣勢如虹，搭靈堂送紙錢，喪葬服務一條龍，一條龍……這麼好的服務，我恨不得天天在這裡上班，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套。」
台下觀眾哄然大笑，有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心想，這哥們不會是專業搞銷售的吧，這台詞背的夠專業的啊，這職業素養，商演絕對排著隊接，不愧是中戲畢業的。」
「但我立馬義正言辭地告訴他，你跟誰倆擱著幽默呢，我是脫口秀演員還是你是脫口秀演員啊，砸場子可不是啥好人。」
「結果人立馬阿諛奉承我，說您是脫口秀天花板，我這就一娛樂圈邊緣人物。」
「我說脫口秀天花板是人周老師，哎呀，邀請你參加節目來不來，十萬出場費，雖然比不上羅老師的三十萬和張魚綺老師的五十萬，但你這咖位足夠了吧。」
台下立馬一陣轟鳴，脫口秀是真敢說。
羅老師人五十多歲，倒是臉皮厚，張魚綺卻是紅著臉，手掩著嘴，眼睛里竟是不可思議。
台下觀眾也是人精，看來李蛋說的都是真的。
「哎呀，羅老師張老師，對不住對不住。你看我這一不小心暴露了你們的出場費。」
兩位嘉賓緩過神卻是擺手示意沒關係，至於心裡是不是在罵娘倒也看不出來。
「節目下來我給兩位擺一桌賠罪。」李蛋倒也是講究人，但你要說他是失言，那就說你傻你立馬流鼻涕了。
這是赤裸裸地炒作，無外乎是利益。
「言歸正傳，這位評委最後是一毛出場費也沒收，就提了一個請求，做開場嘉賓。」
「現在有請我們的開場嘉賓，向—天—歌」。
小跑從舞台下坡跑上台的向天歌卻心裡暗道這錢不要的值，翻過前兩季的脫口秀就沒見過這麼給力的暖場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