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房東的身份
周陽睜開眼睛,他的耳朵裏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眼睛更是看什麽都沒辦法對焦,天旋地轉……這一枚炸彈比眩暈彈的效果還要猛,周陽好半天以後逐漸清醒一點兒以後,就發現,自己已經被擔架抬到酒店外了。
從酒店外可以清楚地看到爆炸造成的慘烈景象,8樓上麵五六層牆壁都黑漆漆的,還不斷有滾滾的黑煙從窗洞裏湧出,上下四層的玻璃全碎,周圍一片混亂的景象,尖叫著奔跑的、坐在地上被震懵的、滿身是血躺地上的……這場麵哪裏還是江南省最安全的城市?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敘利亞、伊拉克呢。
隻這一眼,周陽就知道,他完了。
公平地說,這並不是周陽的責任,他的工作已經做到最好了,也不會有人能比他做的更好了。
但不幸的是,必須要有人為此承擔責任。
所以他不管他冤不冤枉、願不願意、高不高興,都必須要把這個責任承擔起來。
而且恐怕他一個人站出來都不夠。
這是對整個禾城執法界的重創。
當周陽被擔架抬進救護車的時候,他清醒下來的腦子,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
道理也很簡單,因為隻是滅口的話,根本就用不著搞出這麽大的動靜來……這一炸,禾城在全國可就算出了大名了。而正常的情況下,幕後黑手要滅口,幹掉雇傭的職業殺手,肯定不希望搞得全國聞名吧……正常情況下,肯定希望沒人注意到,悄無聲息地就把危險給徹底解決掉。
除非實在是情非得已,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情況下。
但是現在,怎麽看都沒到情非得已的情況,那枚烈性炸彈可是殺手進屋之前起碼半小時,就準備好了的。
所以,看似不合常理的情況,唯一的合理解釋,就是幕後黑手其實就是衝著周陽、甚至是衝著整個禾城執法界來的,他要的就是禾城執法界不得不大洗牌。
張愛軍!
這個名字同一時間,跳進周陽的腦海裏,他能想到的隻有這一個人,有這樣的動機。
因為周陽在盯著張愛軍,懷疑是張愛軍製造了趙貴仁全家滅門慘案,被禾城第一神探盯上的人,肯定日子不會好過,因為,太多的大亨和家族,氣股底下都不幹淨,他們的發家史其實就是掠奪史,甚至是犯罪史。
而張愛軍,這貨壓根兒就是黑色公司大哥轉行出來的,他更怕周陽追查。
所以他有動機,同時也有能力。
腦子裏終於想通了這件事,周陽忍不住長歎一聲——特娘的,還是小瞧了張愛軍的魄力啊!
你以為犯罪分子、黑色公司大哥,會小心翼翼謹小慎微?錯了,他把你給幹掉了,沒人能威脅到他了,還需要小心翼翼、謹小慎微?
林漢來到周陽跟前,問醫生:“美女,他沒事吧?”
女醫生已經忙的飛起,隨口說道:“沒事,歇歇就好,就是被衝擊波震懵了,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
周陽一把薅著林漢的領子,低聲吼道:“你有沒有參與這件事?”
林漢瞠目結舌,頓時也怒了:“我說老周,你也太沒良心了吧?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咱倆認識的這幾天,是我幫了你還是你幫了我?還有,我害過你嗎?你腦子有病了吧?我求著小君姑娘說通那些家族,不因為飆車黨的是事情找你們的麻煩,你轉過頭就調查我,搜身檢查你一樣沒落下,現在又特麽是這樣,我發現了殺手報告你,你要麽不接電話,現在被炸了又特麽說我參與了……你腦子是不是有坑?是不是誰幫你你就坑誰?”
被林漢一通吼,附近好多執律者都看過來,周陽扭頭看看四周,忽然發現同事們的眼神……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憧憬和敬畏,變得很陌生。
沉默了一會兒,周陽對林漢說道:“你不能走,今天這事兒太奇怪了,我會繼續調查你的,希望你不要真的參與其中,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林漢是真的哭笑不得了,歎道:“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一個中年執律者過來拍了拍林漢的肩膀,把他拉到一邊,遞給他一瓶水,說道:“喝口水歇一歇,不管多大的事兒,別忘心裏去,不然就是自己為難自己。”
“這話說的有理。”林漢擰開瓶蓋,和中年執律者碰了碰瓶子,說道:“隻是我還是有些咽不下這口氣,太特娘的冤枉了,頭次碰到做好人做到一肚子苦水的。”
“這年頭,隻有聰明人才有資格做好人,其他別說傻瓜了,普通人做好人,不多留個心眼兒,基本都得被坑的淚流滿麵。”中年執律者聳了聳肩,說道:“習慣就好了,別以為我們當執律者的就牛x,我們其實也是兩邊兒吃夾板氣,上麵領導罵我們辦事不力,下麵群眾罵我們以權謀私……這罵啊罵啊,漸漸的臉皮就磨厚了,習慣了,再罵我們也麵不改色心不跳,畢竟該幹的工作還是得幹,穿了這身執法服,總還是有些超出普通工作範疇之外的責任的。”
林漢頓時也是無語,哥們兒,這是我聽過的最含蓄的自我表揚。
中年執律者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我叫王誌東,執律組副隊長,正式認識一下吧,小林先生。”中年執律者笑著伸出手。
“你就是王誌東?”林漢頓時大吃一驚,高大寬口中所說的那個內鬼執律者,王副隊長,豈不就是他?
王誌東笑道:“那麽驚訝,肯定是有人說我壞話了……我知道,我很想當執律組的隊長,把老周給踢下去,大家都知道,你就算鄙視我,也不用不理我的握手吧?我這隻手都舉半天了。”
林漢忙跟王誌東握了握手,算是掩飾了一下自己。
“難道很多人在背後說我壞話嗎?”王誌東好奇地問道。
“沒有的事兒。”林漢馬上否認,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反正肯定不會提高大寬,既然王誌東往這個方向誤會,那就讓他誤會好了。
王誌東朝開元國際大酒店努了努嘴,說道:“我是很想擠掉老周,當隊長,但是你看看眼下的這個情況,唉……”
歎了口氣,王誌東幽幽地說道:“先是一個趙貴仁全家滅門案,然後再來一個開元酒店爆炸案,這兩個可不止是在中央執律者總部掛了號的,而是被全國主要媒體報道的大案子,禾城執律隊方真的是出了大名了……你看吧,從今天開始,會有很多媒體趕到禾城,開始挖掘禾城執律隊方的種種內幕,以後執勤的時候上個廁所都會被記錄下來,罵我們轉移國有資產。”
林漢頓時就聽的懵逼了,什麽意思?上個廁所怎麽就變成轉移國有資產了?
王誌東瞅瞅林漢,幽幽地說道:“我們執律者不光身上的衣服和裝備,連我們自己,也都是國有資產的一種,上班時間上個廁所,這不是轉移國有資產是什麽?”
林漢:……
這腦洞,大哥,我牆都不扶就服你,你該改行去當段子手啊。
王誌東突然揮了揮手,林漢朝王誌東揮手的地方看過去,原來是一個執律者在招呼王誌東過去。
王誌東對林漢說道:“別聽老周瞎比比,他已經完了,不過也輪不到我來端這個燙手山芋,上麵肯定會空降一個隊長下來的……正常情況下,肯定不會這麽幹,不過現在不是正常情況,我覺得臉市裏都要大清洗了,也顧不上我們了……所以你也不用鄙視我了,真輪不上我當隊長。”
林漢隻能苦笑道:“我沒鄙視你,真的沒有。”
王誌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那就好,對了,這段時間你不能離開禾城,你懂得,誰現在走,誰就有嫌疑,你可別犯傻。”
林漢點點頭,看著王誌東小跑著過去忙了,心裏忍不住對王誌東和周陽兩人,做了一個比較。
很顯然,王誌東是個比周陽要圓滑的多的人,同樣的一個意思,周陽會直接告訴你:我懷疑你參與了犯罪,你不許離開,我會監視你,調查你,攻破你,你有什麽要交代的看著辦吧,反正你遲早也會交代的。
而王誌東,也會用讓你覺得舒服的方式來表達,甚至讓你覺得他是為你好。至於他是不是懷疑林漢參與了爆炸案……那肯定啊,換了林漢是王誌東,他也會懷疑的,雖然林漢的嫌疑其實並不大。
但是林漢還是對王誌東耿耿於懷,因為高大寬是王誌東的線人,所以王誌東其實應該早就知道黃霞和陳瀟被藏在哪裏,但是他一直沒吭聲。
這當然可以解釋為,王誌東怕手下的線人暴露,而線人一旦暴露身份,往往就有生命危險,所以王誌東為線人的生命考慮,情有可原。
但是,保護線人和破案不矛盾啊,一定有辦法能製造一些事情,既能保護線人,又能解救人質的,否則,還要線人幹嘛呢?
反正就算王誌東不是內鬼,肯定也是心術不正,林漢並不看好王誌東這個人。
不過對於已經走火入魔的周陽,肯定還是王誌東要友好的多。
林漢正在沉思的時候,忽然有個執律者過來,說王誌東叫他過去一下。
林漢趕忙跟著到了執律隊方的臨時指揮部——一輛衝鋒車,這裏已經聚了四個執律者。
王誌東也沒廢話,見林漢來了,遞給他一個平板。
林漢也沒矯情,說自己不是執律隊方的人,不能看什麽的,很幹脆地接過來一個,卻發現上麵是一個女人的資料,從照片到名字,林漢完全沒印象啊,不認識……你給我看這個幹嗎?叫我認人嗎?
見林漢表情茫然,王誌東解釋道:“這個女人就是何芳珍的房東,她叫劉琴,是劉猛的妹妹,張愛軍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