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金葉
來到後堂趙老本推開西廂房的門，碩大的房間里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兩排棺材，每排各有五個棺材。
「郎君您看，這些都是我們鋪子里最好的！這第一排都是桃木，這桃木啊驅邪避凶、逢凶化吉，保准讓人這最後一程走的順風順水。
這第二排乃楠木所制，價格自然也就高了一點，但這楠木抗腐蝕並且……」
還沒介紹完就被林凡打斷問道：「這楠木，就是金絲楠木嗎？」
「額……呵呵……公子說笑了」趙老本一臉怪異的望向林凡，眼神來回的審視了一下林凡問道：「郎君，莫不是這玉津縣人士？」
林凡雖不知道趙老本為什麼這麼問，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自己剛才的話問的有問題。
也只好點頭說道：「在下，從長安來！本是來此行商，卻不料家中親屬突然暴斃……唉」
趙老本聽完越發恭敬低聲說道：「原來郎君從長安來，這路途遙遠也是不易！節哀」
林凡拱拱手沒多說什麼，趙老本接著道：「郎君可能不知，這金絲楠木可是皇家專屬，小人可不敢做那僭越之事。
小店這是楨楠，不過也是百年老木。也不比那金絲楠木差多少，並且此棺槨乃七層所制，每層木頭都經過本店秘術處理，如果郎君是要帶回長安下葬，此棺槨定當首選！本店秘術是從小人祖祖爺爺那輩傳下來的
結合這楨楠簡直就是天作之合，防腐、防雨還結實，並且楠木的香味經久不散。最適合這需要落葉歸根的人了」
「落葉歸根」林凡喃喃低語的重複了幾遍后說道：「那就他了，多少錢」
趙老本一聽來了精神微微一笑道：「這價錢自然合適，只是郎君是否需要刻畫」
「刻畫？」這讓林凡有點懵逼了，刻什麼畫……
看著林凡一臉懵逼的表情趙老本急忙說道：「這刻畫，可有學問了！信佛的人就刻佛家的菩薩神仙，通道的就刻道家的真人天尊……所求的無非也就是希望這逝去之人在那邊別遭罪，祈求神仙保佑順順利利的投胎再世」
第一次聽到這些的林凡也是長了知識又問道：「那要是什麼都不信的呢？」
「嗨，那就多了飛禽走獸、仕女植畫什麼的都有，不知道郎君是否需要？」
林凡想了想問道：「那刻北斗七星需要多長時間？」
這下輪到趙老本一臉懵逼了：「不知，郎君說的這北斗七星是何物？可有樣圖……」
額，看來這大唐的北斗七星不叫北斗七星啊，這麼一搞林凡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思索了一會才有了點頭緒的說道：「就是晚上看到的七個星星，能連在一起的」
趙老本摸著自己的山羊須轉悠著眼神，一臉糾結的想著林凡說的七個星星。
林凡也沉默的組織著語言，屋子就這麼寂靜的沉默了下來……
突然一句我知道了，驚醒了深思中的林凡和趙老本。
「你知道什麼了，一天咋咋呼呼的」趙老本不滿的的瞪著年輕牙人。
牙人沒有理趙老本，對著林凡說道：「郎君說的可是天上的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星」。
林凡不知道他說的這些是什麼東西，但數數應該是差不多的。
「你會畫嗎」年輕牙人點點頭，拿起了柱子旁桌子上的筆，沾了點快要乾枯的墨水。奮筆疾書很快就畫出了樣品。
雖然畫的有些潦草，但還是可以看出這就是林凡想要的北斗七星。
點點頭把手中的紙張遞給趙老本問道：「就是這樣，能刻嗎」
趙老本接過一看說道：「這簡單，半個時辰就可以。也不複雜給您算便宜點，您看一貫800文可好？」
「一貫八百文」林凡皺皺眉，不知道這一貫八百文到底是多少錢。
看著林凡眉頭緊鎖，趙老本心中一緊又說道：「這樣吧，郎君遠道而來遭此變故也是不易，趙某在讓幾分利就一貫五百文吧，這已經是本錢了，畢竟這木頭也價值不菲」
林凡瞅了瞅他：「你收金葉子嗎？」
「金葉子？不知是那種金葉子？」
林凡拿出錢袋掏出了一個金葉子遞了過去，趙老本接過去看了兩眼，畢恭畢敬的雙手又遞了過來道：「這內侍省所制的，在下可萬萬不敢收」
「嗯，為何？這金葉子可是還有什麼其他的說法」
「這……」趙老本沉吟了一聲後接著道：「郎君能拿出這內侍省所制的金葉子想必郎君家在長安也定是大族了，那在下實不相瞞也就明說了，這內侍省所制的金葉子乃是御賜之物，而大族鉅賈之間用金葉子互相交易當然是無所謂
可小人這就是個養家糊口的小店，這萬一被人查到小店收了這御物，這可是死路一條了啊。」
「有這麼嚴重嗎？這金葉怎麼就成御物了」林凡著急的問道，按照趙老本說的那麼手中這一袋七片金葉不就成了花不出去的錢了嗎，自己不就成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了。
「這內侍省的金葉子歷來都是皇上賞賜大臣之物，當然算作御物。前年西坊一家賣胡具的掌柜的就是收了一片這內侍省的金葉子，被縣令治了個抄家流放之罪……」所以小的實在是萬萬不敢收此物。
看著趙老本如此堅決的態度，林凡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嘗試的問道：「趙掌柜，可否通融一次，在下除了這金葉實在是沒帶錢，我保證你沒事如何？」
趙老本一臉為難道：「這……郎君還是不要為難小的了，在下上有老下有小實在不敢做這抄家的事，這要被有心人知道了告上一狀，在下一沒背景二沒人的這瞬間就得落個家破人亡的地步啊，還請郎君贖罪！」
看到趙老本咬死不鬆口，林凡也沒什麼好辦法了：「好吧，是在下唐突了。」
趙老本也沒在說什麼只是拱了拱手，而後林凡又對年輕牙人說道：「這位小兄弟也不好意思了，在下身上除了這金葉身無分文，這也給不出你的酬勞了。」
年輕牙人倒是挺爽快的笑道：「嗨，郎君客氣了。出門在外都不易，小事小事……」
林凡苦澀的笑了笑，對著二人說道：「那在下就告辭了」
「郎君慢走，我送您」說罷趙老本就往屋外走去，三人來到大堂後趙老本又雙手交叉行了一下禮道：「那郎君慢走」
林凡也回了一禮道：「多謝」而後就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中。
趙老本看到林凡不見后，轉身看著年輕牙人哼了一聲道：「王二郎啊王二郎，你小子攬生意怎麼也不看人啊」。
「嘿，趙老本。我還沒說你呢，你到先教訓起我來啦」被稱作王二郎的年輕牙人不滿的說道：「你個趙老本，有生意你還不做。那內侍省的金葉怎麼了？你往常不是收過幾次嗎？怎麼今天還不收了，還扯個西坊的掌柜。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是因為私通縣令親戚家的小妾才被整得嘛。」
趙老本一臉怒氣的說道：「哼，你懂什麼。你不看看你領來的是什麼人，造型怪異衣著尋常的人隨手就能拿出一片金葉？看他的錢袋裡面應該還有好幾片。並且他說他是長安人士但卻一點關中口音都沒有……你就不覺得奇怪？」
王二郎聽趙老本這麼一說也認真地思考了起來：「你這麼一說，他的確是有點奇怪了」
趙老本聽到王二郎表示了贊同一臉得意的捋著山羊鬍說道：「你小子還是太嫩見得世面少，要學的多的呢，老夫今天給你上一課。
此人依老夫看來，要麼是銷贓的要麼就是劫匪。」
「可是不管他是銷贓的還是劫匪，咱們收了後去黑市換成銅錢或者銀子不就好了？」
趙老本聽王二郎說完搖搖頭道：「非也，非也，你小子你想一下不論他是劫匪還是銷贓的，這金葉子肯定來路不正啊。要是收了去，黑市兌換肯定會留下痕迹，到時一旦出了什麼事，那豈不是倒了大霉。」
王二郎認真的聽著，而後反問道：「不對，那你往常收金葉子怎麼不擔心這事」
趙老本神秘一笑：「你小子說你傻你還真傻，往常收的金葉子你何時見過我找補給他們銀兩銅錢？」
王二郎搖搖頭，趙老本又問道：「這內侍省的金葉子一片值幾兩銀子」
「10兩」趙老本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道：「那一兩銀子能換多少貫銅錢」
「這，還是十貫啊」王二郎遲疑的回答到。
趙老本神秘的點點頭道：「明白了嗎？」
王二郎一臉懵逼，兩個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看著趙老本不知所以……
趙老本輕蔑一笑：「這還不明白，朽木呀朽木……我問你這棺材最貴的賣多少錢」
「最貴的，不就是楠木的嘛！你平常賣的不都一貫多嗎？」王二郎想了一下說道。
「對呀，你想一想按一口棺材我都賣一貫來算，你想一想一片金葉子能買多少口棺材。」
王二郎聽完趙老本說的，掰著手指頭一邊小聲嘟囔著數字一邊算著，算了半天答案沒算出來，反倒表情越來越痛苦。
「行了，行了……」趙老本打斷了王二郎掰指頭的行為說道：「整整一百個棺材，你說什麼人能用到100個棺材？」
王二郎聽趙老本這麼一說更迷糊了：「100口棺材，這…這真的死完全家都不一定夠啊」
「呸！愚蠢，你還真的以為這棺材都是給死人用的？」王二郎已經感覺腦袋不夠用了，這棺材活人也用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