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夜闖靈堂

  咕咕~

  吱吱~

  白色的幔布,掛滿了門頭院內,

  白晃晃的燈籠,更是在夜風中左右搖擺,

  陸遠之在京城混跡多年,特別喜歡在外麵遊蕩,四處結交朋友。


  自然而然,得到張公公家的住址,是一件再小不過的小事罷了!


  趴在牆頭,往裏麵注目打量,


  新設的靈堂,還有無人守靈的棺材,

  陸遠之咽了咽口水,搓了搓手掌,讓寒毛倒豎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下來,


  事關他的聲譽和性命,更是為了三裁堂不受牽連,今天不去也得去了!
……

  ‘故兒蘭二靈位’


  正對院門的牌位,還有那慘白的布置,


  陸遠之驚得腳步都是停頓了三秒,不過,人不是他殺的,堅信這一點的陸遠之,

  還是壯著膽子靠近了棺槨!

  啪~

  “蘭二兄弟,我倆雖然動過手,但是我可真的沒想過殺你,如果你有什麽冤情,千萬不要來找我,勿怪勿怪啊!”


  雙掌合十,又是默念又是祈禱的,


  算是陸遠之在給蘭二的冤魂,理清了因果關係!


  哢嚓,


  逼到了這個份上,陸遠之也顧不上太多害怕和忌諱了,

  推開厚重的棺材板,沒有下葬之前,當然不可能釘上銅釘,

  這也算是方便了陸遠之,打算親自開棺驗屍的行動!


  嘶~

  哎喲,


  呼,呼~

  天氣不是夏天,屍體雖然恐怖,但是好在沒有多少異味,


  而倒吸一口涼氣之後的陸遠之,轉過頭來就是把自己的蒙麵黒巾,蓋在了蘭二的臉上,

  似乎大家不再‘眼對眼’之後,他就沒有那麽害怕了!


  左看看,右瞅瞅,

  陸遠之雖然沒有學過仵作驗屍之法,但是來都來了,


  就著靈台前的蠟燭,以及涼亭上掛著的燈籠,

  手指縫有著血跡皮屑,似乎是在生前跟人發生了抓撓?

  脖子上一片烏青,隱隱浮現幾個清晰的指印,


  這.……好像和蘭二臉上挨的一拳,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哢嗒,哢嗒,

  “我們今天來好好送一送二爺,也不枉他平時對我們的關照!”


  “嗚,是啊,給二爺多燒點紙,下去以後他也不至於做一個窮鬼!”


  嘶,不好!


  走廊上突然走進來兩個張家下人,人高馬大的,陸遠之現在還是疑犯,

  更不敢和人正麵相撞了,


  唰,一個起身,直接躲進了棺材之中!


  撲通~

  “二爺,嗚嗚,您也別怪我們,我們就是個奴才,要怪就怪你幹爹心太狠!”


  “噓,閉嘴,你不要命了!”


  額..,


  嘩~

  哢嚓,


  陸遠之深怕氛圍不夠驚悚和恐怖,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去拉棺材蓋,


  而這直接把兩個心驚擔顫的下人,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嘶~

  這.……這!

  “你……剛剛,看……見了嗎,不會是二爺回來找我們了吧?”


  “看見了,別說話,別抬頭,趕緊燒!”


  呼~

  呼呼~

  就在此時,一陣陰風呼嘯而來,


  兩個嘴唇都嚇得發紫的家丁,直接就是把黃紙丟在了銅盤裏,

  然後起身,拔腿便跑,

  回頭,懷疑?

  顯然他們是萬萬不敢的,就是有些後悔,後悔非得作死晚上來燒紙錢,後悔爹媽少給他們生了一條腿!


  “啊……,有鬼,救命!”


  “嘶,啊,別找我們,別找我們!”
……

  咯吱,咯吱,

  啊欠~

  “老爺,這大半夜的,張進山把您找來,就是為了給蘭二做一件壽衣,這傳出去可不好聽啊!”


  堂堂的四合祥東家,竟然給一個太監的幹兒子做壽衣,


  關鍵是他們四合祥,還想去搶走三裁堂,‘禦用裁作’的金字招牌,


  這.……這張進山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嗬,這哪是做一件壽衣啊,他是想讓我把嘴捂嚴實,配合他演一出大戲罷了!沒事,隻要是花錢能夠讓他蘇敬安不好過,什麽都值!”


  多麽大的血海深仇,多麽大的私人矛盾,


  這兩個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的中年人,竟然總是想著對付三裁堂的蘇敬安?


  而他們兩個走近的方向,正是擺放蘭二棺材的院子,


  呃.……?


  簌簌,哢嚓,

  一個身穿白卦,鬼鬼祟祟在棺材旁摸索著的身影,


  直接映入了兩個人的眼中,

  他們先是心底一驚,和兩個嚇跑的張家下人一樣,還以為是蘭二還魂詐屍回來複仇了呢?


  再定睛看去,哪裏是詐屍了呀,


  分明是一個梁上君子,大活人,噓,嚇得他們半死!

  “那誰啊?”


  一聲輕喝,四眼相對,


  不好!


  陸遠之調頭就往後院出口跑,

  而兩個中年人,也似乎認出了這個夜闖靈堂的梁上君子,隻是張了張嘴,卻並沒有大聲呼喊,


  “老爺,這不是三裁堂的陸遠之嗎?”


  “是啊,他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呢?”


  靈堂,蘭二,屍體?


  哦.……!


  “老爺,這個陸遠之大半夜跑到靈堂來,不可能是給蘭二上香認錯的吧?”


  “哼,上香?他是為了脫罪才對,你在這裏給蘭二量尺,我去找張進山!”
……

  哎呀,


  呼呼~

  “幸虧小爺我反應快,那四合祥的東家和掌櫃,看來也是不想暴露自己的來意,正好,我們就當互不相識好了!”


  陸遠之武功是不會的,但是身形矯健,翻牆鑽洞那也都是他的拿手絕活,

  一邊拍著身上的衣服,一邊轉身想要回去三裁堂,


  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家裏人,說蘭二的死,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陰謀。


  嘩~

  嗒嗒,嗒嗒,

  一群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軍裝巡邏兵,抬手就把黑乎乎的槍口,對準了陸遠之的腦袋!

  “什麽人?”


  “不許動!”


  額.……,


  “不是,有話好好說,先把槍收一收,這洋玩意要是走火了,我可就什麽都說不了了啊!”


  唰~

  一頭本就滲出的汗珠,這個時候直接從額頭滾落到了條石路麵上,

  而高舉著雙手的陸遠之,似乎對步槍的威力,心有餘悸並不陌生!


  京城步軍統領衙門,和九門提督衙門一樣,

  都是負責京城守備和治安的官方組織,


  隻不過步軍統領衙門,是采用新式兵法和武器的新軍,


  九門提督衙門,依舊是一群混吃等死的老弱病殘,白天或許能看到他們挎著腰刀,拿著枷鎖四處欺行霸市,搜刮民脂民膏,


  但是到了晚上,唯有軍紀嚴明的新軍,才會一絲不苟的巡邏維持治安!
……

  哐,

  噹噹,


  成人手臂粗細的陳年樟木,經過了特殊的處理,不僅結實耐用,


  更是隨著歲月的流逝,上麵的黑乎乎顏色,讓人看見就心生畏懼!


  “進去!”


  “喂喂喂,有沒有人啊,我要見你們的主事大人!”


  “閉嘴!”


  哢嚓,


  獄卒將手戴鎖銬的陸遠之一把推了進去,


  而在白天就被關進來的主仆二人,更是因為湊了陸遠之和蘭二的打架熱鬧,沒有及時跑掉,


  ‘她們’到現在,連晚飯都還沒有吃上!

  當然了,眾目癸癸之下,抓她們的是步軍統領衙門,


  而被關進牢房之後,她們想要亮明身份,卻一直沒人搭理她們,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嗚呼哀哉徒之奈何!

  咯吱,


  砰!

  “陸遠之,就怪你!”


  獄卒走了,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隻不過女扮男裝的主仆二人,是在拿大眼睛瞪陸遠之罷了!

  “哎,過來過來,問你一個問題,當時我打蘭二的時候,你是不是也看見了,他沒死?”


  哼,奮力掙脫了陸遠之抓著自己的大手,

  “怎麽了,難道說是蘭二死了,所以他們才把你抓進來的?”


  “你怎麽知道?”


  額.……,


  被陸遠之一而再,再而三的輕薄,

  而且還因為他,導致自己二人被關進了大牢,


  主仆二人能給陸遠之一個好臉色,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啊,他還真死了?奇怪,他當時不是活著呢嗎?”


  “是啊,我就說他不可能會死啊,屁股上的傷口,就這麽大一點,瓷片能插進多深呢?”


  兩個女扮男裝的無辜之人,現在卻被陸遠之的話題,瞬間帶入了情境之中,

  看來,好奇和失去自由帶來的困擾之間,主仆二人都覺得蘭二的死因更值得她們深思!

  “等等,你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吧?”


  “哎呀,你這人可真是,得,反正這間牢房的草堆夠大,實在不行啊,咱們仨就一起睡!”


  唰,雙手護住胸前!


  “不行,臭不要臉!”


  “小……公子,我看他就是個無賴!”


  顯然主仆二人的喬裝打扮,早已被陸遠之看穿,知道她們兩個其實是女人,


  而她們剛想反客為主,和他算算賬,

  結果這一下,又被一臉壞笑的陸遠之拿捏住了!

  “而且,我這個人睡覺可不老實哦!”


  嘶~

  這.……,


  “是,蘭二屁股上的傷,不可能致死,而且是在一天時間都不到的情況下!”


  同在屋簷下,該低頭時,還是得低頭,


  明顯身份背景不俗的女人,稍加思索,隻好順著陸遠之的話往下說。


  “我就說嘛,這樣,你們兩個能不能出堂幫我做個證?”


  “作證?不能!”


  “反倒是你,現在該想辦法,把我們兩個弄出去了!”


  “她剛才也說了,我就是個無賴,我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啊!”


  “哎!”


  “嗬嗬,但是,隻要你們兩個肯幫我的話,我還真有辦法讓你們倆出去,怎麽樣,要不要合作一把?”


  這.……,


  過堂,怎麽可能,


  她堂堂大清郡主,去給一個漢人作證,

  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她們駙馬府,以後還能不能在京城中立足,這可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駙馬府本就日漸式微,

  她之前討得慈禧太後歡心,獲封了郡主之位,

  現在新任太後垂簾聽政,不想著辦法暫避風頭,


  還主動往外冒,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八旗宗親,隻怕分分鍾就在太後那裏告她們駙馬府的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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