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鐵爪樓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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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拚了命了!”
“可不是拚命麽,連司徒一門密不外傳的雪晴劍法都使出來了。”
台下熙熙攘攘,小聲議論著,餘下三五名選手自知技不如人,紛紛不敢應戰。
此時換好女裝的段非煙已經坐到了段盟主身旁,不停地朝著對麵的燕戈行使眼色,恨不得把一對明眸飛出來。
燕戈行卻裝作沒有看見,低頭用臂撞了撞正在琢磨著雪晴劍法的常牧風:“別琢磨了師兄,那劍法連師父教你的一半都不如,快看對麵的段小姐,是不是想讓我們上場啊?”
聽了他的話,常牧風才抬起頭向著對麵看去,隻見段非煙已換上了一身淡青色羅裙,頭上梳著單髻,耳畔黑發如雙瀑飛下,看向這邊顧盼生輝的雙眸裏多了一絲焦慮。
“快上啊,叫他快上!”
雖然沒有聲音,常牧風卻能讀懂唇語,當下一顆心兒早已飛到了台上,砰砰砰跳個不停。
可,他們畢竟不是來比武招親的,下山之前師父也曾苦口婆心交代過,在將潛淵琴送到故人手中之前,萬不得生出事端。如今,拿了請柬的師弟都記著師父的教誨,他這個做師兄又怎能?
“來呀,上來跟我打呀!”
台上的司徒猛還在叫囂著,雪澈劍被內力震得嗚嗚作響,如此一來,那幾隻三腳貓更不敢近前。涼亭下的段盟主那一刻悔得腸子都青了,原本,他是想跟朱陽城司徒家結下姻親,卻不曾想那司徒老五偏偏得罪了十三樓。如今這般,倒真真是騎虎難下了。要怪就怪九江十五湖沒有好兒男,竟無一個是雪澈劍的對手。
正惆悵間,忽聽一聲怪笑淩空而來。
“哈哈哈哈,這九江十五湖的男人果真少有帶種的,區區一把雪澈劍竟囂張至此,我樓月生前來領教!”
從擂台後麵的廊簷下飛身而下的是一個長著兩撇小胡子,鼠目鼠牙的駝背男子,個子不高,走路一瘸一拐,隔著老遠仿佛都能聞到他破衣爛衫上的腐臭味,手中一對鐵鉤爪,用鐵鏈尾尾相連,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這不是昨晚那……”
燕戈行不禁脫口而出,被常牧風緊緊捂住了嘴巴。
十三樓行事詭秘,十三位樓牧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整個比武場上認出了來者身份的人,除了燕、常二位師兄弟外,就隻有見多識廣的段盟主和那幾個唯他馬首是瞻的老江湖了。
段盟主心道“不妙”,這避風樓樓牧史勝,把自己的名字拆開來,化名“月生”,又以“樓”為姓,怎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此情此景,不想與十三樓有任何牽連的段盟主自不能聲張,便給對麵的人使了一個眼色,負責裁斷的幾位老江湖立馬會議,齊聲問道:“可有請柬!”
話音未落,自稱樓月生的齷齪男子已丟來一張黃色的折本,打開來看,內頁裏卻還帶著血。不用去問,便知那請柬是殺人害命搶來的。無奈,一向做事嚴謹的段盟主這次卻欠考慮,那些請柬居然沒寫清名姓,如今被人鑽了空子,礙於盟主的顏麵,也是有苦難言了。
見幾位老不死的不再做聲,樓月生又放浪大笑道:“難不成偌大一個瀾滄盟也都是以貌取人的貨色,莫不是看我長得醜,不願認了我這乘龍快婿,哈哈哈哈!”
被對方將了一軍,拳頭握得咯咯作響的段盟主隻能故作鎮定,朝著擂台那邊擺了擺手。與眼前這位相比,他倒寧願司徒猛做了自己女婿。
台上的司徒猛偏又是個有勇無謀不知死活的,見有人膽敢上台,二話不說,震起手中長劍,便從樓月生背後殺將過來。
還在說笑著的樓月生耳廓一抖,辨清了來者的方位,單手一擲一隻鐵爪從腋下飛出,直直撞上了司徒猛手中的雪澈劍。電光火石間,司徒猛隻覺得虎口一麻,後退著踉蹌幾步,拚死握住了劍柄。
“小公子居然這般心急,段家小娘子的錦榻今晚還不一定輪到你哦,薄木棺材倒是早給你家備下了幾十口!”
“髒貨休得多言,看我不撕了你那張臭嘴!”
一擊不成,司徒猛躍身而起,那招“雪落大漠”還未使出,樓月生手中的鐵鉤已至,慌亂之間閃躲,雖躲過了襲向胸口的致命一擊,卻還是被回卷的鐵爪從後背上硬生生撓下巴掌大一塊血肉來。
“好陰險的惡招!”
司徒猛大罵著,強忍劇痛,聚氣於劍身,換了一招“飛鴻印雪”淩空豎劍,直朝樓月生麵部點刺而下。樓月生連連後退,步伐卻不淩亂,抓住了司徒猛提劍時的一個空當,飛出鐵爪,勾住近旁的一根樹丫,借力飛起,右腳重重地踢在了司徒猛的胸口。
“噗。”
淩空落下的司徒猛噴了一口血,再看時,樓月生已像一隻飛天蝙蝠般撲來,雪澈劍已脫手,再無招架之力的司徒猛隻得緊閉雙眼,靜待那雙鐵爪抓破自己的喉嚨。
“樓大俠且慢,不要傷了他人性命!”
雙勾奪命之際,段盟主一下子站了起來,朝著擂台大喝一聲。
樓月生倒也是給麵子的,竟收了鐵爪,對倒在地上的司徒猛說了句:“暫且留你性命到子時!”便收起雙鉤,背手立到了擂台邊。
此時,已有幾名水手衝上台去,把還在嘴硬叫罵著的司徒猛連人帶劍一同拖下台去。
裁斷無奈,隻得當眾宣布:“第二十五場,樓月生勝!”
“爹,我不要他!”
段非煙心急,這麽齷齪下流的長相,莫說要做自己的夫婿,就是大馬路上看見了,也要吐口吐沫,遠遠避開的。
見爹爹一臉愁容,又把臉轉向了燕戈行這邊,連瞥帶剜,要讓他上台。
燕戈行也是心急。
他本打定了主意絕不上台惹是生非的,那司徒猛贏了也便罷了,跟段非煙至少也算郎才女貌。可是眼前這樓月生,著實是個癩蛤蟆一般的人物,怎配得上那二八年華的段非煙。
他不住地用眼神慫恿著師兄,覺得師兄武功比他高,上台去勝算更大。
無奈常牧風醋意未消,居然站遠了一步,袖手旁觀。其實常牧風心裏有數,九江十五湖唯我獨尊的段盟主又怎會甘願女兒嫁給這種下流胚子,就算樓月生最終贏了比武,他私底下也會自己想辦法了絕這段孽緣。從剛才他彈出的那粒茶水推斷,段盟主的武功絕不在樓月生之下。
“還有沒有人上台來?段盟主愛才心切,無論有無請柬,都可上台比試!”
段盟主身邊的管家得了主公的授意,竟親自跳上台去朝著台下大喊。
不要命的司徒猛已經讓台下的人退避三舍了,如今台上把他打了個落花流水的樓月生更是無有敵手。眾人紛紛後退,唯恐那肮髒不堪的樓月生身上掉下的皮癬把自己傳染,爛掉一塊肉去。
“爹!”
對麵的段非煙已經對燕戈行完全不報希望,朝著這邊狠狠地瞪了一眼,跺腳朝著爹爹撒潑。
“師兄,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段姑娘嫁給這人?”
燕戈行抬高了聲音,可師兄還是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竟有了一絲不合時宜的暢快,腹誹道:“誰讓她剛才不把請柬給我呢,這下難辦了吧?”
“如果沒人上台,就隻能宣布樓大俠勝了?”
台上的管家自是不甘,還在不斷鼓動著,他身後的樓月生倒也不急,居然幫腔道:“一個不敢就來倆,兩個還不行就三個一起上,若是勝了我,你們自去把段家小娘子分了。”
其實,他這次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娶親,而是不能讓司徒猛勝了。雖然十三樓內高手雲集,但若是讓朱陽城內段家和司徒家聯姻,在這山高皇帝遠的朱陽城內,還真是不好對付。十三樓和瀾滄盟一個是太子的勢力,一個私底下與滇王九千歲來往密切,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這幾日,若不是九千歲暗中作梗,朱陽城內司徒家早就被十三樓鏟除了,又怎會留他們到今日此時。
段盟主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又不好發作,免得江湖人笑他輸不起。
“沒人上台,那本人可就笑納啦,哈哈哈。”
樓月生笑得放蕩,語氣甚是囂張。
燕戈行見師兄不為所動,暗罵一聲,再也忍無可忍,從人群裏鑽出去,揮舞著胳膊,衝著對麵的擂台大喊:“我,我來!”
一片嘩然。
再看時,燕戈行已經拎著那隻破劍,從人群中擠上前去,路過東涼亭下的雅座時,還順手薅起一隻大豬蹄子塞進了嘴裏,大口嚼著。
師父交代過的,吃飽了打架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