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余鶯兒*雍正(甄嬛傳同人)
余鶯兒原以為自己當晚就要侍寢的,畢竟教習嬤嬤當日下午便來給她上了一課:如何伺候皇帝。
她自吃完晚膳便開始忐忑的等待,一直到外頭富察貴人殿中的燈火都熄了,延禧宮落下一把重重的大鎖,她才從外頭的人嘴裡聽見皇上今夜去了翊坤宮華妃娘娘處。
主僕二人便一前一後燙了腳,分食了今日最後一塊紅糖米糕,掩了炭盆里的火,暖烘烘的捧著一個湯婆子上炕了。
栽進軟乎乎的被褥里時,余鶯兒舒服的喟嘆一聲,做主子就是好呀!
一個宮女提上來的小小更衣,又沒承寵,一連三日都沒見皇上去瞧一瞧,後宮眾人自然而然的將余鶯兒拋在腦後,無人理會。
晌午時尚衣局送了冬季的衣衫鞋襪過來,兔毛鑲的兜帽看起來雲朵一樣綿軟,眼見著外頭天剛放晴,一連憋了三日的余鶯兒開始攛掇道:「小海棠呀,咱們出去走走吧。」
余鶯兒開始在心裡暗罵,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從前想舒舒服服的睡懶覺想是都不敢想的好事,現下她竟然想去外頭走走了。罷了又沮喪的想,沒法子呀,她位份低又沒承寵,尚不需要每日里去景仁宮皇後娘娘處請安,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身上實在是難受得緊。
「這些新衣服需要熏一熏的,前兒奴婢在內務府請了熏香,眼下還沒發呢。」海棠將衣衫抖抖都掛了起來,嘴裡囁嚅道,言下之意便是不好出去。
余鶯兒突然想起來,皇上喜好歡宜香,六宮獨賜了翊坤宮歡宜香以示嬌寵,於是宮中眾人都以熏香討好皇上,若是誰出門不給衣服熏香的話,背後指不定有人說她不敬呢!
「無妨,咱們就在後院走一走,不會有人瞧見的。」說罷自顧自的套上了那件滾兔毛領子的斗篷,便是不熏香又有什麼的,反正皇上也瞧不見。
延禧宮與寧壽宮之間有一個不大的花園,雖說不如御花園那般爭奇鬥豔,但是也是假山流水,綠樹紅花環繞,只是眼下正值隆冬,只剩幾株梅花孤零零的開著。
這也無妨,在余鶯兒眼中百花掙艷與枯枝敗葉沒什麼區別,她只是一個俗人罷了,只覺得夏天有夏天的好,冬天有冬天的妙。
「海棠,讓你帶棉手套,可帶了?」,余鶯兒瞧著滿地無一個腳印的乾淨雪地,突然玩心大起。
「小主放心,帶了。」說罷從套袖裡掏出兩雙褐色的手套,二人相視一笑。
余鶯兒覺得她現在穿的寬袍大袖遠不如做奴才時的宮裝順手方便,連海棠那麼個小小的人兒都團出三個雪球了,她才將將立起一個不倫不類的雪人身子,並且鞋襪好似掃了些雪進去,有些濕了。
「打我剛入宮那年見著大雪,便想著堆雪人了,只是張姑姑不許我們喧鬧,是以從來都沒實現過。」,余鶯兒費力的將花盆底鞋從雪地里抽出來,話語中有些失落,但周身氣氛全是興奮。
「奴婢七歲的時候就進宮啦,小時候額娘也不許我們玩雪的。」
年紀小時慾望就小,即便是背井離鄉的愁緒,在玩樂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京城天寒,往後你年年都能玩賞這雪堆。」
正在將雪團拍打得更嚴實些的余鶯兒一時不察身後有人,直叫那渾厚的男聲嚇得手下一使勁兒,將將成形的雪球呼啦一下便散了一地。
「婢妾叩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顧不上收斂裙擺上的積雪,主僕二人順著牆根跪成一排。
「起吧。」,一行明黃的轎輦隨即離開。
原準備著要說些什麼吉祥話的余鶯兒,眼瞧著皇上與她擦身而過,心裡反而鬆了口氣,轉身見著一地的亂雪,也沒了剛才那種興緻。
「你還想玩嗎?」,余鶯兒轉頭詢問海棠。
海棠瞧瞧她,搖了搖頭。
「那咱們回去吧,好冷。」
說罷主僕兩個便逃似的轉身往延禧宮而去。
二人下晌在寧壽宮旁邊的花園遇上皇上的轎輦一事,一時間傳遍了後宮,往後一連好幾日都聽聞有人在那兒喧鬧玩耍,但是余鶯兒主僕再沒去過。
因為當天下午皇帝便傳了余鶯兒侍駕,接下來兩個月,余鶯兒絞盡腦汁的將自己會的那些技藝一一展示一遍后,她成了正七品的選侍,封號妙音娘子。
哦,這得感謝她的父親,教她唱了幾年崑曲。
後宮中誰也沒預料到,這小小的宮娥真能招了皇帝的眼,惹得皇上一連三日都傳了這「妙音娘子」伺候,雖然敬事房檔案上沒記,但也正是因為沒記才讓眾人更加眼熱。
好在,三月里的大選就要到了,到時候新人一進來,哪裡還有這奴才的位置?
「皇上竟日日傳那奴才伺候,倒是本宮小瞧她了。」,華妃捻著手上描金畫銀的茶盞陰惻惻的說到,:「頌芝,去,從庫里挑匹緞子送去延禧宮妙音娘子處。」。
「娘娘不必同那起子奴才置氣,左右不過是皇上新鮮幾日罷了,咱們娘娘才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呢。」,頌芝給下首的宮女打了個眼色,自己則上前給華妃添了一盞茶,寬慰道。
「怕是皇上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別忘了,這個月便開始大選了。」,華妃放了茶盞,落寞的嘀咕了幾句。
頌芝一時也有些失語,於是轉身對著宮娥怒道:「你這憊懶的蹄子,沒聽見娘娘吩咐么?還不快去辦事!」。
延禧宮偏殿里此時格外熱鬧,皇上的晉位賞賜將將送到,後頭便跟了皇後娘娘的賞、華妃娘娘的賞,連鍾粹宮曹貴人也送了一份過來。余鶯兒頗有些受寵若驚,一下午都洋溢著快活的笑意。
皇上可真是個好主子,伺候好皇上便是伺候好了自己的衣食父母,余鶯兒喜滋滋的想著,還得不斷學習討好皇上的技能才是。
「小主,內務府送的熏香到了,咱們這次得了雙份呢!」,海棠喜滋滋的稟報完,轉身將一匹絳紫色的緞子收進了箱籠里。
余鶯兒目光追隨著海棠手中的布匹,這個絳紫的緞子,是誰送的?這樣老氣橫秋的顏色,除了宮中年長的姑姑,是沒有人會穿的。
許是她的眼光太直白,連那廂收攏的海棠都為難道:「這是華妃娘娘賞的緞子,雖是顏色老氣些,卻是上好的織花錦緞。」,皇後娘娘還知道小主年紀小,賞了一匹時興的粉色宮緞呢。
這話說得比余鶯兒的眼光更直白,一時間主僕二人相顧無言。
當夜,鳳鸞春恩車從延禧宮門口路過,接走了余鶯兒。
這是她第一次搭上鳳鸞春恩車,自下晌接到通秉今日是她侍寢,海棠那小丫頭便忙前忙后的為她沐浴,待到海棠端著香爐上前來要為她熏香時,余鶯兒拒絕了,只讓海棠在她身上掛了個梅花熏過的荷包。
那熏香,余鶯兒一回想起那熏香便覺得嗓子有些嗆咳。想來也是,她一個區區末等的選侍,連答應都不是;一無家世背景,二無錢財買路,便是內務府再有心,也只用得上最次等的沉水香罷了。
連她聞著都不覺得是好東西,皇上還能喜歡嗎?
當夜余鶯兒被赤條條的送進了承恩殿,後半夜又被赤條條的送回了延禧宮。次日一大早跟隨而來的還有一封聖喻,著封余選侍為正七品的答應。
「小主,富察貴人來了。」,海棠接過余鶯兒手裡擦臉的巾子道。
「本宮瞧著你昨日忙碌,便沒來擾你。」,富察貴人的聲音從院中傳來。
這語氣有些酸氣,眼下許是闔宮的嬪妃都有些酸氣,余鶯兒心裡有些無奈。
「富察貴人萬福。」,余鶯兒打簾出去,恭恭敬敬的行了個萬福禮。
「起吧,無須多禮。如今闔宮都給你送了賀禮,今兒本宮也給你添一份兒。」,只見富察貴人一招手,後頭端著托盤的宮女便上前兩步,揭了上頭的紅布,顯出一盞巴掌大的紅珊瑚來。
「恭喜余小主,這是我家貴人給小主的賀禮,海南紅珊瑚。」
「謝富察貴人賞。」,余鶯兒乾巴巴的道謝,她能感覺到,這位富察貴人雖然在笑,但是心頭並不開懷,甚至還隱隱有些怒氣。
她自是知道什麼原因,不過是這些日子皇上召見她的次數多了些,大家心中都不爽利罷了。
「收拾收拾吧,你也該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語氣里挾著點兒幸災樂禍。
余鶯兒從未去過景仁宮,待到走進去了不由得心下計較,為何皇後娘娘的宮殿還不如延禧宮疏朗開闊?那擠擠挨挨的牡丹一盆靠一盆的在迴廊下擺開,華貴倒是華貴,就是瞧得人有些眼暈。
待到人都到齊了,余鶯兒第一個跪在下首。祖制,新人承寵后須得向正宮行三跪九叩大禮,以示敬重。
「臣妾答應余氏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余鶯兒學著教習嬤嬤教的規矩,有條不紊的給上首的皇後行禮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