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墨蘭*梁晗(知否同人)
齊衡與長柏私交甚好,但自打明蘭出嫁后齊衡也不大來盛府了,此次盛府做宴,他也只是托母親送賀禮,自己尚未過府。
這事說來話長,兩家交情好起來實屬意外。
當年王氏有意為如蘭擇婿齊衡,想是私心認為自家毛躁的姑娘確實配不上齊衡那等貴公子,於是對齊衡他媽也不自覺的多了幾分巴結。
反倒是後來姑娘們各有各的去處了,歇了心思的王氏當真有了幾分「不畏權貴」的心緒。
再兼有齊衡苦苦哀求六妹妹不得,平寧郡主又自覺虧欠,便多了兩分真心與王氏往來,二人一進一退倒也是相得益彰。
「姐姐有福氣,兒孫昌盛;不像我,就得衡兒這一個孽障。」言談間滿是艷羨。
王氏呵呵笑道:「哪裡哪裡,這尋常人家才講究多子多福。」
嘴上說著兒孫在精不在多,語氣里卻多有自得。
丫鬟女使來來往往引著來賀的賓客穿梭其間,遠處的架在花廳的戲檯子咿咿呀呀的敲鑼打鼓,熱鬧非凡。
台上熱鬧,台下也熱鬧。
時下京中女眷愛好聽戲,除了白事之外,無論做什麼筵主人家都愛請戲班子上門熱鬧一番。
如蘭對著從花廳進來的墨蘭頷了下首,又去拉著明蘭咬了會子耳朵,華蘭不動聲色的托著肚子隔在幾步遠的地方一面同女眷說笑,一面瞧三個蘭。
不知是誰招呼了要去看小孩子,一眾衣香鬢影的貴婦人又簇擁著王氏往長柏院子里去。
搖籃里新生的小嬰兒已經脫去了月子里那紅撲撲皺巴巴的皮囊,纖細的眉眼倒是頗有幾分海氏的韻味。
夫家於大理寺任職的柳夫人曲著手指撫了撫小嬰兒的臉,笑道:「這小傢伙長得好,像她母親,又身在詩禮書香之家,將來定是不輸幾個叔伯的。」
海氏腦子上裹著緋色的棉布條子,斜靠在滾圓的百子千孫暗紋靠背上微微笑著搭話:「便是有幾個叔伯五成福氣也盡夠用了。」
快言快語的章家太太插科道:「都好,都好,你們盛家闔家都是有福氣的。」
盛家長子一舉中第,庶子得聖上誇耀,女婿各個出彩,京中不知多少人家眼紅艷羨;是以海氏說這話也頗有自誇嫌疑,逗得夫人們花枝亂顫。
盛家這輩的兒女結的親事俱是完美,剩下的長楓即便只是個庶子,今日也有好幾個太太明裡暗裡的示意王氏,自己家中尚有待嫁的姑娘。
王氏心裡鬱卒,面上不顯,都太極似的推回去了;不過是個庶子,也配讓她幫忙精挑細選找媳婦?
墨蘭倒是很想湊上去挑挑兄弟媳婦,幾番嘴角蠕動還是讓自己生生壓下去了,心中反覆告誡自己:不用著急,再等等。
眼下冒冒然的衝出去,丟臉的可就是自己了。
洗三禮多是后宅婦人參與,宴飲也只是在花廳里擺上幾桌大家一起吃個午膳,午膳后看過孩子,眾人也都紛紛告辭。
宴飲后老太太來傳話,說留明蘭說說話,其餘眾人不必再去壽安堂聚了。
華蘭挺著肚子頗多不便,正準備告辭時,就見墨蘭直挺挺的朝著葳蕤軒去,思慮片刻也抬腳跟了上去。
墨蘭和流雲兵分兩路,流雲前往林棲閣將拂柳押送去葳蕤軒,順便通知林姨娘到場;墨蘭一路從正廳繞路攔截盛紘。
「父親安好,女兒今日正有一事求父親主持公道。」墨蘭深深的禮行下去,略略顯懷的肚子被衣服撐著看起來十分突兀。
盛紘眉眼一跳,快步上前將墨蘭扶住。
「墨兒這是做什麼,有話慢慢說,若是傷著身子可如何是好?」
說罷又轉頭呵斥女使,眼見華蘭並王氏走過來才閉了嘴。
長楓下值回來甫一進門,還沒來得及去瞧一瞧今日洗三的侄兒,便被小廝傳話叫去了葳蕤軒。
「父親母親安好。」長楓對著高堂上的父母長作一揖,隨後又和下首的姊妹們打個照面,面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臉。
盛紘對這個三子期許也不小,眼下見著弔兒郎當模樣的長楓忍不住緊皺眉頭,沉下臉來十分難看。
「逆子,成日里不求上進只知享樂!你可知錯?」
王氏一早便得知事情始末,便也橫眉豎眼道:「老爺莫氣,楓哥兒也是弱冠之年了,定是下頭的丫頭不規矩壞了家風,我這就叫人發賣了去!」
若是以前,兩夫妻一唱一和,家中的孩子定要嚇得老老實實心下惴惴。
但是現在,墨蘭挑眉,這話暗地裡火上澆油,不安好心。
還沒等流雲上前給長楓陳述始末,隨後趕到的林姨娘風情萬種的進屋,略略欠身便沖著盛紘道:
「主君,今日叨擾主君與大娘子了,原本這事也無需驚動主君,只是如今三哥兒也年歲大了,又是在朝堂行走的男子,妾身不敢擅自延誤,便只好.……」
還在長楓未到之前,墨蘭就已經將事情始末給盛紘複述了一遍,是以還未等林姨娘說完。
盛紘劈頭蓋臉的訓斥就砸在了長楓臉上,一拍桌子吼聲震天道:「孽障!你是讀聖賢書做治國文章的男子!卻如此不知禮數規矩,將來若是分家自過,如何治家教子?請家法來!」
林姨娘自與盛紘有情以來,從未見他極怒過,眼下見如此陣仗一時竟慌了神失了語,只不住的拿眼神求助墨蘭。
天知道,她並非是不想給兒子置通房,她只是不想讓下頭的人自作主張的去勾引長楓,才想著將那拂柳拿到檯面上來殺雞儆猴罷了。
王氏在上首掩不住的用眼神嘲諷,要不是華蘭和如蘭還算冷靜一直拉著她,恐怕就要控制不住對著盛紘口吐菜刀了。
畢竟小妾生的孩子,不成器才是對她這個大娘子最大的尊敬。
林姨娘站在一旁低著頭輕輕蘸淚,長楓跪在下首不知所措。
墨蘭放下茶碗站起來朝盛紘附身道:「父親請先別生氣,這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錯,只是咱們家這等清白人家,萬不能在兒女婚事上出岔子,平白給旁人笑柄。」
王氏一怔,不是說女使爬床嗎?這怎麼就轉到婚事上去了?如蘭也懵,唯華蘭在一旁搖頭。
這個四妹妹,分明是想借著「通房丫頭」這個由頭,將三哥兒的婚事繞過大娘子捅到父親面前去。
家中庶齣子女的婚事,向來是由主母做主的,母親想找個不出挑的女子給三哥兒,從而進一步打壓林棲閣。原也不算錯,只是如今恐怕難以實現了。
若是從前,華蘭定是大怒要幫母親奪個公道回來,可眼下,她只希望自己的娘家各個成材,她也好有倚靠有底氣在伯爵府和她那婆婆斗。
盛紘原本就是個明白人,只是文人的面子不容許他在兒孫面前落了臉,他的權威絕不允許一個小小的女使來挑釁。
「家法!」
明晃晃的老竹戒尺閃著幽光被呈上來,長楓才回過神來說了進屋后的第二句話:「父親!孩兒不知錯在何處呀!這.這這.……」
「還敢狡辯!那女使不是你發話她敢在路上等你?」盛紘目眥欲裂說著揚手就要抽人。
「什麼女使!兒子不知!兒子每日里上值下值,唯恐辜負聖上信任!」長楓疾言厲色狼狽大喊。
「是呀主君,不若叫那女使來回話,這事兒可要掰開了說清楚。」王氏氣勢洶洶的上前,一副要明辨是非的模樣。
廊下跪著的女使臉頰火辣辣的疼,淚水混著汗水揉在腮邊的髮絲間;被劉昆家的提溜進來時,頭髮亂糟糟的黏在一處,雙手被縛如同一隻落水的雞,狼狽得緊。
「請太太老爺安。」沙啞的嗓音透著一股子婉轉,長楓向來貪慕好看的顏色,忍不住側目瞧去,目光里只見墨蘭清咳兩下,遂又將臉轉過去做委屈狀。
不成器的東西!墨蘭內心仰天長嘆。
堂上誰不是腦清目明,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哼,林棲閣好規矩,竟有女使敢自作主張爬爺們兒的床了!」王氏狠狠呵斥,讓華蘭使了好幾個眼色才回過神同盛紘統一戰線。
「求大娘子開恩,奴婢只是仰慕三爺,求大娘子成全!」
一聽此話,林姨娘目眥欲裂恨不得生吞了拂柳,正要辯駁就聽盛紘上前大喝:
「你個孽障!」
板子到底是落在了長楓身上,不過周圍人反應更快,林姨娘哭哭啼啼的衝上去護住長楓,雙手緊握帕子,眼中淚光點點凄聲道:「大娘子說的是,是妾身管教不當,都是妾身沒有管教好女使叫她們鑽了空子,我回去就叫人發賣了去,主君要罰就罰我罷!也算略略補過。」
大娘子面色不愉:「林姨娘這是給我上眼藥呢?什麼管教不當?發賣女使也輪的上你?」
地上拂柳面色慘白,顫巍巍道:「不不,我不是.……是我無知,求主君饒恕……」
長楓嗷嗷亂叫,林姨娘哭天搶地,三個蘭不知所措,葳蕤軒亂成一團。
這時一小廝小心翼翼的湊到盛紘跟前道:
「主君,老太太跟前的房媽媽過來了。」
房媽媽端著一個食盒身後跟著一串捧托盤的丫頭,將將放下食盒便轉身行禮道:
「主君安好,老太太同六姑娘在壽安堂做了酥炸小魚,想來主君和太太還沒吃晚膳,便叫我送些過來。」
盛紘客客氣氣的受了房媽媽的禮,又滿面春風的問:「勞房媽媽跑一趟了,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我再去給母親請安」
「主君折煞奴婢了,老太太還叫奴婢傳一言,請主君不要生氣。」
「哪裡哪裡,房媽媽請說。」
「三哥兒的事老太太已經知道了,老太太說三哥兒年歲也不小了,待到過了年節,老太太親自去大理寺少卿柳家做客,柳家有位小姐……」
成了!墨蘭心喜,當下就去扶林姨娘並打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聲張,待會兒回林棲閣再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