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懸釘入骨
楚北檸聽了顧伯懿的話已經完全懵了,玄鶴和顧伯懿這是唱的哪一出。
之前唱戲他們都是配合默契,這一次倉促間玄鶴搞出來這麽多,她都有些眼花繚亂了,別說其餘的人。
顧伯懿緩緩走到了那趙鐵匠的屍體邊,聲音越發抬高了幾分調子道:“皇上!臣身為刑部侍郎,這些年經手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還都是重案要案。”
“什麽樣的稀奇古怪的案子,臣都見過,臣甚至能抵得上半個仵作了。”
“不過驗屍的場麵稍許有些惡心人,還請皇上恕罪!”
顧伯懿說罷緩緩站在了屍體的頭頂部分頓住了身形,抬眸看向了對麵站著的已經臉色驚慌的張氏,唇角滲出一抹冷冽。
“你說你夫君是病死的?”
張氏此時隻能死死咬著牙硬撐著,她身為一個鄉下婦人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麵對這麽多的大人物。
此時她隻想活命,不想死在這裏。
“是……是病死的,可憐了我們母女二人啊!嗚嗚嗚……”
“你哭什麽?”顧伯懿冷冷笑道,“好一個狠辣的婦人毒死了自己的丈夫竟是這般裝模作樣,也是夠惡心的。”
“不……大人何苦這般汙蔑民婦呢?民婦怎麽會毒死自己的丈夫?”
張氏臉上的神色驚恐萬狀,用帕子捂著唇大哭了出來:“民婦和丈夫的感情很好,哪裏會毒死他?”
顧伯懿冷笑了出來:“感情很好?那也抵不上榮華富貴的誘惑啊!隻有你丈夫死了,你才能名正言順的帶著女兒來楚家尋親,你才能攀高枝兒啊!”
顧伯懿掃了一眼章王,章王眉眼間的陰冷之色更甚。
“大人可有證據?不可這般汙蔑啊!大人是官,民婦是個賤民,可大人也不能這般紅口白牙胡言亂語啊!”張氏聲音都微微發顫,不知道是因為恐慌還是因為憤怒。
顧伯懿冷哼了一聲,抬起手卻摸向了死屍的頭頂,這一個動作在別人看來很是古怪,在那張氏看來卻是激得她一哆嗦。
顧伯懿邊摸邊說道:“人固然死後說不了話,開不了口,萬般的冤屈無處述說。”
“但是人的屍體也會說話的,就看你們能不能讓他說話了。”
顧伯懿少年風流才子,不想堂堂書香門第出身做了刑部侍郎,每日裏都是在一團團的血色迷霧中浸潤著,身上自帶著幾分不一樣的氣韻。
正氣,邪惡,俊雅在他的身上循環交替,讓人目不暇接。
顧伯懿的手緩緩摸著,便是晉武帝瞧著都覺得有些不自在,顧相的這個兒子就是個不尋常的小變態。
終於顧伯懿的手頓在了那裏,卻是在死人的頭顱上狠狠一按,突然抽出來一樣東西。
四周的人頓時驚呼了一聲,楚北檸離得顧伯懿有些近,此時凝神看去倒抽了一口氣。
顧伯懿竟是從趙鐵匠的頭頂處緩緩抽出來一根極細長的鐵釘,那鐵釘因為沾了血跡,已經變成了褐色。
晉武帝的身子坐直了幾分,臉上掠過一抹詫異。
顧伯懿舉起了寸許的鐵釘衝晉武帝躬身行禮道:“皇上,臣之前接觸過一個奇案,便是成州府衙報上來的一件怪案。”
“成州府有一個富戶,老爺年近六十大張旗鼓將迎春院的一個歌姬娶回來做了續弦,當時引起了轟動,畢竟實在是離情背道。”
“不想新婚之夜那老爺便死了,當下府裏頭的幾位年老一些的姨娘就將那歌姬告到了縣衙,說她謀害了他們的老爺。”
“那歌姬被打入了死牢,但是歌姬有個妹妹竟是來到京城越級告狀,說她姐姐是冤枉的。”
“當下臣覺得這事兒蹊蹺,便派人去查,最後發現死者的頭頂處竟是被人活生生釘進了鐵釘,就那麽將人弄死了,死者生前應該極其痛苦。”
“細查之下原來是幾個姨娘合起來在老爺和歌姬的酒裏下了藥,那一夜歌姬早已經昏睡過去,隨即幾個姨娘合力將老爺活生生釘死了。”
晉武帝吸了口氣,冷哼了一聲:“最毒不過婦人心!”
他此番看向了張氏的眼神已經帶著濃濃的厭惡,張氏臉色巨變連連後退。
顧伯懿拿著鐵釘朝著她步步緊逼,邊走邊冷冷笑道:“你與趙鐵匠同屋居住,從他發病到病死,別的人哪裏插得進手去,要幫忙也隻能是你的女兒搭把手。”
“說!你們母女是怎麽合力殺了趙鐵匠的?”
“皇上就在此地,證據也確鑿,本官倒是要瞧瞧你怎麽說!”
“不是……不是……我女兒沒有……”張氏徹底慌了,身後跟著的女兒翠蓮突然暈了過去。
楚家女眷冷冷看著無人去扶。
玄鶴緩緩道:“本王還得了一個消息,你為了誣陷楚家,竟是尋人給你女兒換了一張臉?”
“此人叫鬼手七,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給人換臉也是尋常,不是那種人皮麵具,是直接將臉部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不過這換臉術可是要花費巨資的,想必你也拿不出來,不知道誰這麽有錢幫你們母女謀劃?”
張氏的防線徹底被擊潰,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是……是……”
她剛看向了章王,突然章王手中捏碎了的茶盞瞬間從袖口處飛出,直接擊中了張氏的喉嚨。
他的內力很雄厚,茶盞的碎片刺進了張氏的咽喉處,她眼眸瞪大了幾分,兩隻手死死抱著脖子,發出了低沉的嗬嗬的聲音。
她死死盯著章王玄廷,眼睛珠子都快要凸出來了,到最後那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晉武帝順時臉色陰沉了下來,淡淡掃了一眼身邊坐著的章王,眉眼間閃過了一抹戾氣。
他不是替張氏感到不平,一個鄉下婦人死了便死了。
鬧出了今天這麽大的亂子,便是他也要殺了張氏母女的,可不想章王竟是當著他的麵兒下手,委實不給他臉。
還有靖北候府是軍功世家,便是他想要查也輪不到章王去查。
他本就該好好做他的閑散王爺,如今越來越傾向於插手世家大族的事情,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玄鶴將父皇眼底的那一抹暗沉看在了眼裏,唇角滲出一絲冷冽。
章王已經讓父親忌憚了,嗬嗬,皇叔這個人太驕傲,太霸道,太狂了。
熟不知,人若是太狂,有時候會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