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客套
高手一旦打起來真的是很難收場的,畢竟都是勢均力敵,眼見著一白一黑兩道殘影已經卷過了楚家的房簷,圍牆,花樹,還在楚家正廳前的空地裏晃了一圈兒。
楚北檸瞧著靖北候府被劍氣撞得不成體統,低下頭去找東西,她現在想一人一劍刺死那兩個王八蛋了賬。
“長姐!長姐!”楚家的女眷們也被這麽大的動靜兒吸引了出來,卻是瞧著裴家長公子和梁王爺這是要將楚府拆了的節奏。
此番看著自家長姐不曉得從哪兒拎起來一把破劍要衝上去加入戰團,忙將長姐攔腰抱住。
“長姐,別衝動!”
“楚北檸你是個傻子嗎?”玄昭不曉得從哪兒真的抓了一把瓜子兒,瞧著熱鬧,轉過臉看向了楚北檸:“您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別上去了!”
楚北檸氣得哆嗦,這都給她搞成什麽了,一個月的謀劃全壞在了這兩個人的手裏。
突然裴朝和玄鶴前後又從靖北候府的院子裏打了出來,雙雙落在了高台僅剩下的木頭架子上。
此番再看過去,卻發現裴朝銀色錦袍上竟是在肩頭方向滲出點點血跡,像是梅花一樣暈染開。
不過玄鶴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頭發都被打散了,堪堪站在木樁子上,玄色袍角隨著風微微鼓蕩著,更是平添了幾分煞氣。
兩個人已經過了三百招了,瞧著貌似玄鶴略微占了上風,裴朝雖然受傷可也不輸玄鶴多少。
玄鶴咬著牙,沒想到這廝的武功精進了不少,短時間內想要將他弄死還有些困難,心頭掠過一抹焦灼,看來得將劍術裏的最後一招大的放出來了。
他本不想這麽早就暴露實力的,可今兒不同往日,不給這些不長眼睛的開開眼,他們怕是還會糾纏楚北檸。
既然要管這件事情,便要讓他們徹底斷了念想。
玄鶴眉眼間的冷冽之色沉下去了幾分,緩緩抬起手中的霜華劍,此番霜華劍上已經附著了一層細碎的藍冰,四周的氣息也漸漸冷凝了起來。
所有人都被玄鶴這一招奇怪的劍招給嚇懵了,梁王爺的劍意已經這般強悍了嗎?
四周的百姓紛紛又向後退開了幾步,裴朝的眉頭擰了起來,雖然覺察出了一抹危險,可他素來驕傲的一個人,即便是有危險也要和他拚到底!
乘著玄鶴作怪的時候,他得先下手為強。
“出!”裴朝爆喝一聲,手中的赤焰劍瞬間像是炸開了的焰火,火勢盛大,灼浪迫人,朝著玄鶴斬了過去。
“去死!”玄鶴薄唇微啟,瞬間迎著裴朝衝了過來,不想霜華劍竟是短時間內幻化出無數的冰網,一路將赤焰劍燃燒的火焰熄滅,最後所有的冰屑居然虛化成了劍中劍,朝著裴朝的心口刺了過去。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驚呼了出來,裴朝剛才的赤焰劍已經用盡了最後的力道,不想玄鶴竟是在力盡之後還有一把虛幻的劍氣,直接刺了過來,這是要將裴朝刺穿的勢頭。
裴朝第一次俊朗的臉上閃過一抹慌張,冰冷的劍氣瞬間將他兜頭罩住,竟是將他這個人都凍僵了去,讓他絲毫動憚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劍氣刺穿他的胸口。
怎麽會?玄鶴居然將霜華劍練出來兩層劍意?不可能啊!但凡是個人就根本做不到的啊!
裴朝那一瞬間竟是充分感受到死亡的威壓,他在劍法上一貫的驕傲被玄鶴這一刹那間擊潰,根本避不開這一招。
突然鏘的一聲!
一道渾厚的力度裹在了一柄劍上迎著玄鶴的霜華劍擋了過來,將霜華劍刺向裴朝的劍氣擋下來十之七八,可也被霜華劍瞬間斬斷,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霜華劍的劍氣雖然被卸去了這麽多,還是讓裴朝一口血噴了出來,從木樁上落在了地上,連著踉蹌了十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依然站在木樁上的玄鶴,心頭暈滿了不甘和憤怒。
再看向地麵上落著的斷劍,頓時心頭一滯,驚慌失措地轉過身,這可是父親心愛的佩劍,難得的寶劍,竟是被霜華劍給斬斷了。
人群中緩緩走出來一個穿著灰色繡竹紋錦袍的中年男子,樣貌堂堂,眉眼和裴朝有些相似,不過多了幾分蒼老和陰戾,沒有裴朝那麽年輕陽光。
正是剛從江南之地遊曆回京的裴家家主,寧遠候裴翰駿!
楚北檸第一眼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是他,那個在回風穀設計害死了楚家十幾萬將士的人,那個給自己父親楚賁下毒的人,那個設局讓父親楚賁丟了兵符配合晉武帝奪了他兵符的人,那個將楚家徹底打入地獄的仇家!
楚北檸身後所有楚家女眷的臉色都沉冷了下來,死死盯著死對頭走了過來。
裴翰駿隻是淡淡掃了一眼此番熱鬧非凡的場景,隨後先同太子玄宸見禮,這是朝廷老油條的為官之道,輕重緩急,尊貴卑微,什麽都有禮法章程。
他轉身又衝梁王玄鶴躬身行禮道:“老臣管教不嚴自己的兒子,還得拜托王爺代為教訓,老臣感激不盡!”
楚北檸不禁要鼓掌了,果然是老狐狸。
裴朝剛才差點兒被玄鶴殺了,竟然還能謝謝玄鶴。
隨後他看向了楚北檸,楚北檸神色微微一頓,兩隻手死死攥著剛才找到的一把破劍,能不能將這個老潑皮刺死替父親報仇,替楚家軍報仇?
顯然不能,裴翰駿是和父親齊名的老一輩的將軍,剛才飛起來的那一劍便能擋下玄鶴霜華劍的最後決殺,功底不一般。
“楚大小姐,今日之事是犬子的不對,改日定當登門道歉!”
楚北檸眼底的恨意一點點散了,臉上堆滿了意味不明的客套笑意道:“瞧瞧裴叔說的什麽話兒,咱們楚家和裴家都是軍事世家,我爹活著的時候可是得了裴叔那麽多的關照!”
關照兩字兒,被她重重咬了出來。
“可能裴大哥也是來這裏玩兒玩兒的,裴叔沒必要這般上綱上線!”
裴翰駿臉上的那層皮終於因為楚北檸的這幾句話徹底維持不住了,心頭生出了幾分警惕。
麵對仇人還能這麽談笑風生,這個女人果真不簡單。
他最然在江南,可京城裏的事情都有裴家暗衛發密報告訴了他,他哪裏不知道這些日子楚家大小姐突然性子大變,帶著楚家過得風生水起。
此番當麵一瞧,雖然曉得楚賁那個豬腦子根本不會教育子女,不想竟是出了個另類?
要麽這個女人之前扮豬吃老虎故意裝傻,倒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既然如此這個女人不能不除了,若是給她成長起來必然是裴家的心腹大患。
裴翰駿歎了口氣道:“你父親去世後,我也忙著軍中事務,沒有好好照顧你們孤兒寡母,以後若是楚家有什麽困難盡管來找我,不必客氣,都是一家人。”
楚北檸笑了出來,兩隻小虎牙在陽光下發出了森白的光澤道:“是啊,咱們是一家人,何必分彼此,得空兒我去看您,有什麽事兒我也一定會去——找您的!”
裴翰駿眸色一閃,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了臉色有些發白的裴朝麵前,眸色沉了下來:“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