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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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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顧行第二次強調“快”字了。如果說前一次其他人還沒有太在意,那麽這一回再聽到,就讓人不得不多琢磨下了。


  假設之前的推測是正確的,那麽凶手已經在第一現場囚禁了死者多日,即便其中有什麽證據或者異常,很可能也早已被清理幹淨,這種心急火燎的催促還有什麽意義呢?


  陸離與李非魚同時變了臉色。


  “凶手盯上了下一個目標!”


  餘成言思索片刻,也明白了過來,難得地主動請纓出現場幫忙:“我去這一片走訪!”


  隻剩下莊恬一個腦子不大夠用的,還沒來得及問個究竟,就莫名其妙地被分配了另一條小路,邊往外走邊跟陸離咕噥:“老陸老陸,你們打什麽啞謎呢?”


  陸離搖搖頭,跟著其他人一起上了車。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他那位冰冷淡漠的兄長,其實思路也並不是那麽難以理解,隻是不知這種變化的原因究竟是自己難得地拋開了幹擾思緒的雜念,還是對方最近突然懂得了該如何遷就別人。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就多看了一眼和顧行並肩走在前麵的李非魚。


  沒有什麽特別,但也奇異地不顯突兀。


  一行人在步行街分開。


  拋屍的死胡同前其實是個丁字路口,一邊連著燈紅酒綠的酒吧街,而正對麵還有條窄細得跟耗子尾巴似的小巷,被兩旁的建築夾住,在曲折與黑暗中通往遠處。


  剛一走進去,一股濃重的尿騷味就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陸離等人穿過窄巷,向前方的岔路走去,而顧行卻在半途停了下來,望向身邊五六層高的老式樓房

  李非魚在他旁邊收住腳步。


  這處酒吧街雖然在龍江市很出名,但出名的原因卻是混亂,地段不僅不在市中心,甚至堪稱偏遠,多年前曾是一片廠房,隨著工廠遷出市區,這裏也隨之空置下來,漸漸被有識之士改造成了一片工業風的酒吧夜總會。


  在滿眼一兩層的建築之中,隻有寥寥幾處樓房鶴立雞群,似乎是原本的員工宿舍,現在雖改成了普通住宅樓,但成排的窗口中卻很少有燈光透出。


  李非魚:“你懷疑在這裏?”


  確實不是沒有可能——還有哪個居民小區比這裏住戶更加稀少且又靠近拋屍現場呢?


  她想了想,指向另一邊:“顧隊,節約時間起見,我去對麵那座樓問問看,等會咱們回這……”


  “一起。”卻不想顧行生硬地打斷了他的話。


  李非魚愣了下,借著暗淡的星光打量他的神情,而後笑了下:“不用擔心,我沒那麽倒黴,走哪兒都會碰上掄棒子的變態。”


  顧行像是沒聽見,推開了麵前的大門,在壞掉的防盜門的吱嘎作響中扭頭淡淡道:“跟上。”


  李非魚噎住,在他身後歎了口氣,小聲咕噥:“暴君!”


  顧行:“嗯?”


  李非魚飛快地改口:“陛下英明!”


  一樓和二樓都沒人住,兩人回憶著從外麵瞧見的幾盞稀稀落落的燈光,直接爬上四樓,可惜仍舊無人見過死者,直到兩人敲開了盡頭的房門。


  這一戶並非尋常的住家,而是打工妹的宿舍,房門打開之後,越過開門小姑娘的肩膀就瞧見屋裏密集的床鋪,一個敷著麵膜的女人從上鋪探頭問:“曉靜,誰來了?”


  李非魚代替那位曉靜回答:“警察,有個案子希望能……”


  “是前幾天那個殺人案吧?”麵膜妹子一翻身,從上鋪直接跳了下來,那副八卦的架勢堪比莊恬。


  李非魚無奈,隻得盡快說明來意,又展示了下張岱業的照片:“麻煩你們辨認一下,有沒有在附近見到過這個人。”


  屋裏的幾個人挺配合,紛紛聚了過來,挨個傳閱照片,然後齊刷刷地晃腦袋。


  沒見過。難道猜錯了?


  李非魚正在暗忖,卻聽顧行說:“體型。”


  幾個姑娘這才發現走廊的陰影裏居然還站著個人,一看清長相,頓時吸了口氣,打頭的妹子瞬間把剛敷上的麵膜給撕了下來,又捋了兩把頭發,露出一張清秀水嫩的小臉來。


  “警察同誌裏麵坐呀!”


  後麵更有人發出了熱情的邀請。


  李非魚眼角抽了抽,咳嗽一聲,死死擋住了門口。


  她再次舉起那張照片:“請各位再好好回想一下,有沒有見過和這個人體型相似的人出現在附近?他身高一米七左右,很可能帶著帽子墨鏡之類的東西,沒有讓人看清他的長相。”


  那是張普通的生活照,照片上麵的男人並不算胖,但卻有了小肚子,短袖T恤下露出的手臂蒼白細瘦,看不出一點肌肉,肩背微微往前佝僂著,讓本來就不高的身材顯得更加矮小猥瑣。


  “這人是誰啊?凶手?為啥我們就非得見過他不可!”那位“曉靜”忽然說道,看著照片裏猥瑣男人的目光充滿了嫌棄。


  顧行淡淡道:“死者。”


  “啊?!”曉靜的手一哆嗦,差點把照片扔了出去。


  李非魚在她強作鎮定的臉上讀出了“垃圾堆裏那團血糊糊的東西居然真的是個人”的毛骨悚然感,大約就和周文王發現桌上的肉羹是自己兒子的感覺差不多。


  女孩的臉色在一瞬間就蒼白了下去,似乎還有點想吐的樣子,她捏著照片一角把它塞回給李非魚,像是在擺脫一隻隨時會叮人的臭蟲,好一會才幹巴巴地再次開口:“我……我不知道,我……”她回頭看了眼好姐妹們,捂著嘴勉強繼續:“有次我在巷子裏見到了一個男的,他撞了我一下,我腳都扭了,但他頭也不回,連聲道歉都沒說,還往下壓了壓帽簷,像是怕人看到臉似的。”


  李非魚精神一振:“什麽時候的事?具體在什麽地方?”


  曉靜搓搓胳膊:“就上個月,月末吧!一大早的,我要去早市買吃的,還沒到岔路口,他就迎麵走過來了,急匆匆的,把我給撞倒了。”


  她覷著兩人的神色,又補充了一句:“但我可不知道他是不是住我們樓啊!”


  李非魚:“多謝你提供的線索!”她轉過頭:“顧隊,咱們走吧?”


  “哎,等下!”


  麵膜妹子突然出聲。


  顧行停住腳步:“有事?”


  “那、那個……”支吾幾聲之後,麵膜妹子終於鼓足了勇氣,“這位警官,請問你怎麽稱呼啊?要是,要是我有事找你……”


  顧行蹙眉看著她,門內漏出的燈光下,年輕女孩的臉龐白皙晶瑩,麵上泛著柔軟的紅暈,十分惹人憐愛,但僅僅是一個短暫的停頓之後,顧行就收回了目光,語調一如既往的嚴肅而冷淡:“打110。”


  李非魚:“噗。”


  她心裏那點若有若無的憋屈一下子全消了個幹淨,一路憋著笑,直到一樓才拽住顧行:“陛下您再怎麽忙於朝政,好歹也抽空學學憐香惜玉唄,人家小姑娘都快哭出聲了!”


  顧行無動於衷:“與我何幹。”


  李非魚一怔,她笑容不變,手指卻慢慢地從他袖子上滑了下去,沉默片刻之後,點頭讚同:“也是。”她走到大門口,輕聲道:“確實,別人心意如何,與你何幹。”


  這話似乎哪裏不太對勁,顧行一時沒反應過來,想要問,但這時破破爛爛的防盜門卻被人拽開了,一高一矮兩個年輕男人走了進來,見到樓道裏有生麵孔,不免愣了愣。


  李非魚又翻出了那張照片,連同自己的證件一起遞過去:“耽誤一下兩位的時間。”


  聽兩人的話才知道,附近幾座居民樓的一二層早已被附近酒吧租下用作倉儲,一直無人居住,隻有三樓以上才有住戶,高個男人仔仔細細地瞅了照片半天,忽然想起什麽,招呼同伴:“哎你來看看,這是不是上回鬼鬼祟祟的那孫子?”


  矮個子聞言也湊過來:“還真有點像!”


  見李非魚不明其意,矮個男人解釋:“還是夏天時候的事,我們倆遇著個大熱天還捂著個帽子的男的,溜著牆根走,像做賊似的,我沒忍住多看了兩眼,誰知道讓那孫子發現了,你說一個大老爺們,讓人看看還能怎麽著?嘿!他倒好,立馬一縮腦袋,把口罩還戴上了!呸,還真拿自己當明星了!”


  不等對方說完,顧行就冷聲追問:“他住哪?”


  他語氣裏反常的不耐煩讓李非魚略覺愕然,對麵倆人更是有點懵:“這我們哪知道,我們就在離路口不遠的地方碰見那人的,誰知道他後來去哪了,反正沒和我們住一個樓就對了。”


  雖然沒有更詳細的線索,但他們所說的話與樓上曉靜的說法對照,可見張岱業確實曾經時常往來於此地,並且還很怕被人發現真實身份。


  好在附近的老樓並不多,還剩下兩座。李非魚瞥了眼顧行按在胸腹之間的手,舊事重提道:“咱們分頭走訪?”


  顧行的回答也一個字都沒變:“跟上。”


  李非魚咬住腮幫子:“……頑固!”


  住在人少的地方自然可以避人耳目,但同樣的,一旦被有心人盯上之後,卻也容易被在短時間內找到。兩人運氣不錯,很快就遇見了個切實見過張岱業的人,並熱心地指明了門牌號。


  那是三樓最靠內側的屋子,上下和旁邊都沒有人居住。


  也就是說,裏麵隻要不翻了天,恐怕都不會被察覺,真是個囚禁與拷打受害者的好地方。


  顧行並沒急著上前,他在走廊中間蹲下身,手電傾斜掃過地麵,冷色的光線下,樓道裏幾乎纖塵不染,幹淨得像是被貓舔過,無論是腳印還是血跡汙漬都找不到一點,他愈發伏低身體,地麵上殘留的漂白劑味道隱約傳來。


  門上也是一樣。


  顧行眉頭鎖緊,從衣袋掏出手機。


  但還沒撥號,手腕就被李非魚壓住:“要做什麽?”


  顧行:“搜查證。”


  李非魚:“不是要抓緊時間麽?”


  顧行也無可奈何:“我盡快。”


  李非魚的手仍舊扣在他腕上,帶著冬夜的寒涼,滲透了他的衣袖。


  她的聲音也有些涼:“再盡快也要一晚,咱們能等,下一個受害者能等麽?”


  顧行神色不動:“你要私闖?”


  在他分明不讚同的注視下,李非魚忽然又露出了那種憊懶卻又狡黠的笑意,讓人心裏一跳,就見她抽了抽鼻子,驚訝地大聲說:“顧隊,你有沒有聞到,這家好像有血腥味,是不是有人受傷了?快開門救人!”


  顧行:“……”


  這可真是個好理由,雖然有點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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