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銀月突然發現，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如果她沒有把小葒帶過來，小葒或許不會死，如果當初自己沒有收留這些孤兒，他們或許會繼續乞討，但是，總好過，丟掉性命。


  作為殺手，最忌諱的就是擁有感情，但是銀月的感情卻從來沒有喪失，雖然她一直冷著一張臉，但是她的心是肉做的，會痛會恨。


  銀月覺得，或許自己不夠狠心，如果自己狠下心來，也就不會出現這些事，那些無辜的人便不會因為自己而死。


  銀月累極了，心裏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夢裏，一百個孩子，圍在她身邊，歡笑著，萱櫻也站在不遠處，笑著看她們。


  萱櫻招招手，孩子們都離開了銀月身邊，萱櫻帶著一百個孩子，回頭對著銀月微微一笑，便越走越遠，銀月追上去，卻發現，彼此的距離非但沒有縮小，還越來越大，她伸手去抓卻什麽也沒有抓到。


  夢裏，一片漆黑，就隻剩銀月一人，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


  銀月睜開眼，看著床頂，左手還伸在半空，她緩緩的放下手，心髒劇烈跳動，那種孤獨一人的恐懼感一遍又一遍的侵襲著銀月，讓她久久不能平息。


  銀月坐起身，看著偌大的房間，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她閉上眼，又睜開，眼眸恢複成了紫色，眼裏也什麽都沒剩下，如一汪幽潭，深邃，冷冽。


  她打開房門，門口站立著玄琴，玄琴妖媚的眼裏有著絲絲擔憂，她看著銀月出來，正準備詢問，銀月卻擺了擺手。


  “本宮無礙。”


  玄琴愣了片刻，她發覺銀月有哪裏不一樣了，之前在四大殿主前，銀月一直都是以我自稱，從不使用本宮，而這次不僅稱呼變了，連語氣也無絲毫感情，冷冰冰，僵硬得很。


  “有事？”銀月看著仍站在麵前的玄琴。


  “恩？啊，沒……沒事。”玄琴有點不知所措。


  “無事便退下。”銀月繞過玄琴，徑直往前走。


  玄琴轉過身，看著離開的銀月的背影，那背影挺的直，且帶著股凜冽，讓人望而生退。


  想著之前的遭遇，玄琴無奈的搖搖頭，銀月會變成這樣也是情理之中吧，隻希望銀月能夠好好的。


  銀月來到大堂，進去時，已經站滿了人，連平時不會出現的四大殿主都出現在大堂裏。


  銀月坐到最上首，淡淡的看著底下的人群。


  水陌宮眾人向銀月行好，便開始匯報之前發生的一切，銀月沒在水陌宮時，基本上是由玄言代替處理，銀月竟然回到水陌宮，那麽一切事宜便會由銀月打理。


  眾人匯報的都是水陌宮近幾天的情況，並無大事。


  而後麵匯報的則是三大國家的大事，據說，外麵在通緝一殺人的白發女子，雪國皇帝病重。


  銀月關心的不是這個，如今她最重要的便是找到湘雪。


  湘雪和夜幽宮已經回到雪國，在前天便已離開。


  “本宮要去雪國，備好車馬，明日啟程。還有，看到南宮卿，格殺勿論！”銀月冷冷的下達命令。


  “是。”眾人恭敬應答。


  “都給本宮退下，玄琴留下。”


  其餘人都一一退出，玄琴站在下首，看著銀月。


  “本宮不在這一期間，武林盟主事宜交由你打理，務必讓江湖門派聽命於本宮！”銀月同樣盯著玄琴，眼裏屋絲毫波瀾。


  “好。”


  “退下吧，”銀月揮揮手。


  玄琴正準備離開，似乎想到什麽，又停下腳步。


  “大宮主，保重。”玄琴在保重上加重了語調，便頭也沒回的走出大堂。


  銀月愣了一下，然後用手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睛。


  第二日，銀月在清晨的陽光中離開了水陌宮。


  馬車一路顛簸，向著前方緩緩邁進。


  二個月後，銀月終於到達了雪國，這裏確實雪山漫布，叢林裏也有許多毒物，若無自保之力的人，是不敢輕易進入的。


  銀月卻沒有任何阻攔的，到達了雪國京都——雪弶。


  雪國的每一座城市都是由雪開頭命名的。


  雪國的人一年四季都是穿的厚重棉襖，狐裘鬥篷。


  家家戶戶都燒著炭火，吃著羊奶，有時候晚上還有聚會，好不熱鬧。


  這裏的人或許是體質問題，並不是很怕冷，寒冷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喧嘩聲，叫賣聲，一片繁榮。


  為了方便銀月換上了一身白色的貼身男士衣服，和厚重的紅色狐裘鬥篷，鬥篷遮住了一頭銀發，倒也沒顯出怪異。


  銀月為了趕時間，馬車早已在路上被賣掉，換了一匹白色駿馬。


  銀月牽著馬，到一家客棧投宿，臥房裏有暖爐，溫暖異常。


  她脫下狐裘鬥篷，坐在窗邊，凝視著遠方，誰也看不透她在想什麽。


  “在想什麽？”悅耳的聲音在銀月耳邊響起。


  銀月轉過頭，半空中漂浮著一妖豔女子，赫然就是紅薇。


  “沒什麽，你這兩個月在哪？”銀月站起身，她差點忘記還有紅薇這號人了。


  “嘖……就在你意識，你沒發現而已。你情緒波動太大，我忍受不了了。”紅薇埋怨到。


  銀月沒有說話，而是披上鬥篷，打開了房門。


  紅薇見銀月離開，也趕緊飛過去，紅衣在半空中劃過優美弧度。


  銀月來到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紅薇則是飄在她身邊，時不時的找銀月搭話。


  銀月卻並沒有回答，一路沉默。


  “嘖嘖，你就不能開口說句話嗎？真無趣。”紅薇手摸著額頭，無語的看著銀月。


  銀月隻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發表意見。


  突然，銀月往左邊閃去，一支箭穿過紅薇的身體射在銀月剛剛站的位置。


  紅薇愣了片刻。


  “是誰？居然偷襲！幸虧我沒有實體，要不然我就完了，你怎麽不提醒我！”紅薇看著釘在地上的箭，生氣了。


  “你自己不是說，你沒有實體？”銀月說了第一句話，麵無表情。


  “我……”紅薇被堵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突然轉身，眼神凜冽的看著箭射過來的方向，居然敢偷襲！紅薇自動的把錯歸為射箭人的身上。


  還沒等紅薇找到射箭的人，後麵不遠處傳來一陣爭執聲。


  “你要幹什麽？”很悅耳的聲音傳來，帶著恐慌。


  “你這娘娘腔，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一個略帶惡意的聲音。


  銀月和紅薇走進，一顆大樹後，站著一幫人，一個年輕的長得很強壯的人，手拿著弓箭，周圍是一群家丁。而他對麵的是一個瘦弱卻長得很清秀的男子，男子此刻的臉上有一道箭擦過的傷痕。


  看著這一幕，銀月頓時明白什麽事了，她不想管這些閑事，轉身準備離開。


  “你欺人太甚！”清秀的男子漲紅著臉，怒斥著強壯的那個男子。


  “哈哈！欺人太甚？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夜幽宮的人！我想欺負誰就欺負誰！”男子不屑的大笑。


  銀月聽到夜幽宮這三個字，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