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夜談
夜幕降臨，受過鼠疫洗禮，晉城底層的百姓還在為溫飽苦苦掙紮，而富人們卻是在家大魚大肉，尋歡作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春居小宅，聽雨閣。
“那批銀子現在怎麽樣了？何時能到位？”穆辰星眼神微冷，語氣更冷。
“回少爺，我已連番催促，可人手和場地的限製，現在的進度已經是極限了，大概還需四天才能全部轉換好。”
穆九微曲著身子站在穆辰星的對麵，燈火搖曳，兩人的身影也是搖擺不定，顯得有些陰森。
穆辰星微微皺眉，沒想到進度如此緩慢，但他知道這已經是極限了，過猶不及的道理他懂，還是以安全為主吧。
“那就保持這個速度吧，記住安全第一，我不希望有什麽閃失！”
“是。”
穆九微微一拱手，告退了下去。
隨著穆九的離去，聽雨閣在次陷入了平靜。
“想進來，就進來吧，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哈哈，我這不是不想你糟心嗎？”
一個儒雅的男子拎著一壺酒，拿著一個食盒笑眯眯的走了進來，來人正是穆辰星的父親穆麟奇。
“確實很糟心。”
穆麟奇一點也不在意穆辰星的話，自顧自的擺好東西後，坐了下來，並且向穆辰星招了招手。
“快過來嚐嚐天仙樓的百裏香。”
自己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拿起後嗅了嗅，一臉陶醉。
穆辰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起身向外走去。
“就真的這麽不待見我？十年了！”
穆麟奇放下酒杯，語氣蕭瑟，表情寂寥，看到穆辰星依舊往外走，他收起所有表情，淡淡的說道：“要不我們來聊聊我的兒媳，你的媳婦怎麽樣？”
果真任初雪是穆麟奇的死穴，一聽有關她的事情，穆辰星就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星眸微眯，語氣冰冷，“你想說什麽？”
穆辰星在這裏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他是一刻也不想待，可這個男人不會無緣無故的說要和他談談任初雪的，隻能頓足細聽。
“不過來坐坐？”
略微一想，穆辰星還是走了過去，坐下，他倒想聽聽穆麟奇會說什麽。
微微一笑，穆麟奇好似一隻老狐狸一般慢慢引誘穆辰星，但他知道不能過火，也不能端著架子，否則以他對這個兒子的了解，他有八成幾率會拂袖而去。
“說吧。”
穆辰星一口悶了手中的酒，穆麟奇滿臉討好的給他斟滿，又給自己倒上，這情形好似穆辰星是老子，而穆麟奇是兒子一樣。
“你有沒有覺得現在的初雪和以前不一樣了？”
穆麟奇沒有直接了當，而是循序漸進，眼睛緊盯著穆辰星的眼睛，想要看出他內心的想法，可惜他沒能如願，穆辰星的眼神一點波動也不曾蕩起。
穆辰星雖然外表一切正常，可內心深處卻是蕩起了一層層的漣漪。
見穆辰星沒有搭話，穆麟奇隻能自顧自的說，“雖然我和初雪接觸的不多，可你爹我走南闖北，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沒有見過，這失憶症麽自然是見過。”
“繼續。”
穆辰星的回話讓穆麟奇知道，他的話已經引起了穆辰星的興趣，臉上依舊麵不改色，話語卻是有些深入。
“得了失憶症的人，自然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可是我見過幾個得了失憶症的人，通過和他們周圍人的交談，我得出了一些有趣的東西，想知道嗎？”
“說。”
穆麟奇見穆辰星臉上有了明顯的不耐煩之色，知道這個兒子已經處在了爆發邊緣，於是訕笑一聲，繼續說道：“這些人中，一般都是腦部受到重擊後才失去了記憶。”
“失去記憶後，這些人不同程度上出現了無法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不停的重複問一個問題，以及重複提出要求等症狀。”
“有時候，失憶的人遺忘的持續時間一久，那麽他們還會才生一些焦慮、鬱症、失眠等症狀。”
“不知道，這麽久了，初雪有沒有出些類似的症狀？”
看著眼神黯淡的穆辰星，穆麟奇有些心疼，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說出來，可作為父親他必須要保護好自己的兒子，而且還是這個他滿是愧疚感的兒子。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穆辰星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了，酒意上湧，他眼神迷離，眼前又出現了任初雪那張他無法忘記的俏臉，苦澀感充滿了他的心房。
他不是一個蠢蛋，相反他聰明絕頂，要不是自己的病，他已經在江湖或廟堂之上創出名堂了。
穆麟奇也不知道怎麽勸，自己也是一杯一杯酒下肚，但這酒終有盡時。
“倒酒。”
穆辰星臉色發紅，迷離的眼神看著穆麟奇，嚷嚷著要在喝。
“你要是心裏不痛快，你就告訴我，不要壓在心底。”
“哈哈哈，笑話，你說你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要打破我平靜的生活？”穆辰星怒吼著，發泄著，好似穆麟奇的這番話刺激到了穆辰星一樣。
“你醒醒吧，現實就是現實，你何必逃避？”
穆麟奇那雙寬厚有力的手掌按住了穆辰星的肩膀，穆辰星不住的掙紮、咆哮，可依舊無法掙脫，最後如同力竭一般倒在了穆麟奇的懷裏，哭的如同小孩一樣。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回來？我其實早就知道現在的初雪有問題，可是我不願意去破滅，你明不明白？”
趁著穆麟奇一愣神，穆辰星奮力一掙，站起了身。
“你這種人是永遠不會明白我的心的。”
穆辰星逝去了臉上的淚水，眼神中的漣漪歸於了平靜，好似剛剛痛哭的人不是他。
他其實早知道任初雪有可能不是真正的任初雪，但是直覺又告訴他，這個任初雪是那個任初雪，這種感覺非常矛盾。
直到那天，他中了毒王劉衡的催情迷藥，作為一個醫藥世家的嫡長子，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麽。
而且在擊殺了劉衡後，在他身上也發現了那催情迷藥。
再和任初雪接觸的時間裏，他發現任初雪已非完璧之身，結合以上種種跡象，他哪還不知道當天發生了什麽，這才是他不願戳穿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