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霧氣昭昭
漸漸地，周圍已開始蒙蒙發亮，彭遠卻隻忽被附近傳來的一陣響動驚醒。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哐！哐！哐……”
很快，他們中有不少人便也被吵醒，可沈明卻是依舊在那裏呼呼大睡著。
“彭大哥，你聽，這是什麽聲音？”
越聽越不對勁的彭遠隻連忙爬起身來。終於，他們聽出那聲音好似千軍萬馬，且已是離此不遠。
“梁瞳，快去把你沈大哥叫起來，然後讓大夥兒趕緊收拾好東西，所有人準備即刻出發！”
“是！”
吩咐完，彭遠便先自循著聲音向前找尋起來。隻因今早醒來後周圍便已是霧氣昭昭，所以直至來到昨日他們經過的那處岔口前，彭遠這才也終於發現了那響動的出處。雖則於朦朧間看得並不十分真切，可眼前的情景卻還是讓彭遠不由得大吃了一驚。但見大道中央幾列甲兵正齊頭並進，兩側的馬隊則不時從旁卷起滾滾塵煙。就在這時，一麵大旗忽從霧中探出頭來，那躲在樹後的彭遠也是趕緊跟著定睛觀瞧。
“大——齊——太——尉——尚！嘶——難道說……難道說這是賊軍的人馬？可他們怎會……”
“大哥。”
彭遠忙回頭一瞅，見是沈明、梁瞳，他這才也鬆了口氣。
“你們怎麽來了？”
“大哥，這是哪裏來的這麽多人？”
“噓！快躲起來，那是賊軍的人馬！”
“啊？”
沈明、梁瞳忙與彭遠一起躲到樹後，三人就這麽驚愣愣地瞅著那源源不斷的賊軍從他們麵前浩浩蕩蕩地開了過去。
“大哥，你瞅他們這是來了多少人呀？”
彭遠也是又朝對方那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隊伍後方望了望。
“估摸著該是不下萬人吧。”
“啊！”
事實上，那賊軍的數量卻是遠比彭遠想象的還要多。而也正是多虧了今早這場不大不小的晨霧，彭遠他們這才總算是沒被先前的賊軍哨探所發現。
“大哥，快看，那邊來了個騎黃馬、披紫袍的家夥，看樣子該是個不小的賊頭。”
“哦，果然是尚讓那家夥！”
彭遠也是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
“去歲宋州之戰時我就曾見過這廝，當時就是他負責攻打我的西門。”
三人也是還在那裏看得出神，這時從他們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陣喊叫。
“不好，是公主她們！”
當即，三人隻連忙奔回營地，卻發現此時這裏已是亂作一團——彭遠的手下正與剛剛遭遇的一隊賊軍巡哨廝殺著。見此情景，三人也是趕緊衝了上去。好在對方不過幾騎哨卒，人數並不占優的他們很快就被殺散了。
“大哥，三個家夥奔東跑了，咱們要不要追？”
見對方就要躥出樹林。
“來不及了，他們定會去通風報信，快，所有人即刻上馬，咱們趕快離開此地！”
“是！”
臨行前，彭遠也是還不忘向沈明叮囑道：“沈明，等下你可一定要從旁看緊公主，千萬不要讓她離開你視線半步！”
“大哥放心，俺明白了！”
隨即，彭遠隻一聲高呼。
“眾人快隨我來！”
而也就在他們剛剛跑出沒多遠後，一大幫賊兵果然就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彭遠他們又怎敢戀戰，當下隻一路馬不停蹄向西飛奔。然而，無論他們如何風馳電掣，那身後追兵卻依舊喊殺聲不斷。
“快追！千萬別讓他們跑了！”
“追呀——”
“殺——”
“大哥，你聽，這究竟是有多少人在追咱們呀？”
可此時他們周圍霧氣彌漫，一時間彭遠也是難於分辨。
“唉，管不了那麽多了，沈明，記住，一定要看緊公主！”
“是！”
終於，前方霧氣開始漸漸消散。因為擔心很快就會沒了遮掩，於是彭遠隻趕緊帶人又鑽進了身旁樹林。可沒過多久，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風卻還是將那林中霧氣吹散。而也直至此時彭遠這才發現，原來就在離他們不遠，一隊賊兵也是一直在與他們並駕齊驅。
霧氣散去，兩邊隻幾乎同時反應過來。彭遠見勢不妙遂趕緊扳動馬頭，身後眾人則忙也跟著一起重又奔回到林外的大路上。可這下暴露在外的他們卻也是叫賊軍一覽無餘，附近的賊兵隻好似惡狼猛犬一般，一下子又全都圍了上來。
“彭大哥，快看，那邊河上好像有座小橋！”
彭遠忙順著梁瞳手指的方向一瞅。
“快，眾人快隨我過河！”
一行人隻急忙飛奔過了橋。恰在此時，從河上忽又飄來的一團迷霧也是總算幫彭遠他們與那身後的追兵拉開了距離。
終於，身後的喊殺聲漸漸弱了下來，彭遠這才也趕緊又回頭瞅了瞅。
“大夥兒都沒事吧？”
“大哥，我們沒事。”
“那公主呢，公主又怎麽樣了？”
彭遠忽有些擔心地左右張望起來。
“我在這兒，彭大人，不用擔心，我沒事。”公主忙催馬過來道。
見眾人無恙，彭遠這才也總算鬆了口氣。
“大哥，咱們這是到哪兒了？”
“這是……”
彭遠卻也不由得遲疑起來。經剛才那麽一折騰，原本就對這一帶地形並不十分熟悉的他們難免有些轉了向，所幸眼下彭遠還分辨得出他們這是在往西走。無奈之下，彭遠也隻能先帶人繼續沿河而上。幾經輾轉，他們終於來到了一處溪穀前。
見這會兒身後追兵已無有了蹤影，於是沈明道：“大哥，便讓弟兄們先停下來喘口氣吧。”
彭遠本不想停下，可回頭一瞅那正在後麵氣喘籲籲的公主。
“唉，好吧，讓弟兄們快到溪邊取水，把水壺灌滿後咱們就走，切不可在此地停留過久！”
“是。”
其實彭遠也明白，今早他們大夥兒也是連一口東西都還沒來得及吃便就開始了一路狂奔，折騰到現在，肚中空空如也的他們早已是人困馬乏，更何況他們中還有位金枝玉葉。
彭遠則並未下馬，隻在沈明他們還正忙著取水時警惕著四周。也許是因為穀中濕氣太大，加之兩邊又有高崗阻擋，所以此刻那前方的溪穀中依舊是顯得霧氣昭昭。而望著那從穀中徐徐飄出的陣陣團霧，聽著那隱藏於其中的涓涓潺聲，如果不是因為眼下正有賊兵追趕，也許彭遠還真會為這難能一見的景致而陶醉幾分，隻可惜……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也是再次傳來了喊殺聲，一支賊軍人馬忽又從後追來。
“不好！沈明，趕快帶人上馬！”
沈明忙將手中那還未裝滿的水壺往邊上一扔，接著隻趕緊帶人重又躥回到馬上。
“公主！公主！”
“我在這兒！”
不想再給別人多添麻煩的公主也是早已準備停當，於是彭遠隻即刻帶人衝入了前方穀中，而那身後的賊兵則也很快就跟著一起追了進去。
彭遠他們隻在那一波接一波的霧浪裏艱難前行，他們一邊要小心自己腳下的淺灘碎石，一邊則又要緊隨前軍以防掉隊。這其中的艱辛自不必多說，可偏偏就在這時，他們前方卻又忽然鼓聲大作，一哨人馬隻從對麵霧中突然殺出，徑自截斷了他們的去路。
“啊！”
這下甚至就連彭遠亦不由得大驚失色。
“這卻如何是好，難道今日我等便要俱皆葬身在這穀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