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合圍

  “鴿子!大人,那隻鴿子真的又飛回來了!”


  董昌聞言忙從屬下手中接過信鴿,就在看過錢鏐寫給自己的信條後,他那顆懸著的心這才也總算又落回了肚中。


  “來呀,快叫所有人都做好準備,今夜咱們便出城反攻!”


  “是!”


  就在此前董昌登城眺望敵營之際,他卻也是發現南邊林中忽有陣陣鳥群驚起,這之後一支人馬便隱約出現在了那片樹林邊。而隨著叛軍遲遲不肯攻城,董昌心中則也開始漸漸明朗起來。直覺告訴他,這肯定是錢鏐的援軍到了。


  然而,滿心歡喜的董昌卻是直至午後又一次擊退叛軍的進攻,他也沒能等到錢鏐的援軍參戰。這下董昌也是不由得再次滿腹狐疑起來,他懷疑莫非這是錢鏐有意見死不救,隻待他們雙方兩敗俱傷後再坐收漁翁之利。


  這時,身旁的一名心腹卻趕緊給董昌出了個主意。


  “大人,您還記得此前那錢鏐曾送給大人您的一隻白鴿嗎?”


  董昌心想,“這都什麽時候了,我還哪有心思管什麽鴿子!”


  可那心腹卻是忙接著說道:“大人,卑職的意思是,既然眼下叛軍圍城消息不通,則大人您何不索性給他來個‘飛鴿傳書’,倒看那錢鏐究竟如何應對。”


  就這樣,那隻本是錢鏐親手送給董昌的信鴿,現如今卻反倒成了對方用來試探自己的工具,這可真是諷刺。但話又說回來,事實卻又是否真的像董昌所擔心的那樣,他錢鏐確是有意見死不救,這些便也就無從知曉了。


  夜幕悄然降臨,叛軍大營內依舊是燈火通明。


  “啟稟統領,那錢鏐撤兵了!”有軍士忽興衝衝跑進帳中道。


  “哦!哈哈,我果然沒有猜錯!今日那錢鏐隻在南麵林邊作壁上觀了一整天,從始至終便就一直裹足不前,我就已經猜到他這肯定是有意想要借咱們的手來除掉董昌那個老家夥,看來這些年錢鏐在他董昌手下也是已經忍得夠可以的了,既如此那咱們也就沒什麽好再擔心的了,傳令下去,明日大軍無論如何也要把那蘇州城給我攻下來!”


  “是!”


  “等等!”


  “將軍。”


  “王信智那小子可有消息傳回?”


  “啟稟統領,尚無消息。”


  朱直聽後隻又不屑地咧了咧嘴。


  “哼,等回頭攻下蘇州殺了老賊董昌,我倒看那小子還有何麵目再回來見我!下去吧。”


  “是。”


  直到這會兒,那可笑的朱直竟也是還做著一廂情願的春秋大夢。而就在這與此同時,錢鏐卻已是下定決心,不打算再讓對方繼續如此得意下去了。


  子時剛過,錢鏐的大軍便人銜枚、馬裹足,又悄悄摸回到了那叛軍的大營前。忽然間,鼓號齊鳴、火光衝天,幾路人馬猛地從四麵八方殺進了敵營。那南一路自是由錢鏐率領的主力大軍,東一路則是從蘇州趕來的董昌人馬,西邊是由水路殺來彭、石所率的弓弩手,北邊則是由沈明帶隊的五百輕騎。


  一時間,四路人馬紛紛殺入戰場,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叛軍卻是毫無招架之力,隻在那摧枯拉朽般的猛攻下,頃刻間便就灰飛煙滅、土崩瓦解。許多敵兵見自己已是無路可逃,於是也隻得趕緊放下刀槍,心甘情願地淪為了俘虜。


  人馬開始打掃戰場,有軍士忙也跑來向錢鏐稟報:“啟稟大人,尚未發現那敵首朱直。”


  “哦,早前不是報稱那朱直已死於亂軍之中了嗎?快派人再去仔細找尋,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我看就不必那麽麻煩了吧,無論死活,隻需將其首級取來便可。”


  一個聲音忽從錢鏐背後冷冷地傳來,那說話的正是他的頂頭上司——刺史董昌。


  “參見董大人。”錢鏐忙帶人上前抱拳施禮道。


  可董昌卻是並未下馬。


  這時,又有人跑來向他們稟報。


  “啟稟大人,今夜共俘獲敵兵兩千餘眾,但不知究竟該如何處置這些俘虜?”


  錢鏐忙偷偷瞟了一眼那馬上的董昌,隨後道:“先把他們押回營中,待明日天亮後再行處置。”


  “是。”


  “慢著!”那董昌卻是忽又在馬上開口道,“我看也用不著再等到明日了,幹脆今夜就送他們上路吧。”


  錢鏐一愣。


  “大人的意思是……”


  “怎麽,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若是留著這些禍害,誰知道他們日後還會再幹出什麽勾當來,如此便將那些家夥即刻全部處斬也就是了!”


  “啊!”


  錢鏐一驚。


  “可大人,對方已然投降,再者說一下子處死這麽多人……”


  “夠了!”董昌忽打斷對方冷冷道,“事實上從開始參加叛亂的那一刻起,他們這些人便就都已經死了!錢大人,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這……是,卑職明白了。”


  錢鏐無可奈何地朝對方拱了拱手。


  董昌見狀這才也重新拉起了韁繩。可就在他剛要轉身之際卻是忽又想起了什麽似的,隻再次勒住了馬。


  “那賊首王信智現又在何處?”董昌背對著眾人微微扭過頭來道。


  聞聽此言,一直在邊上沉默不語的彭遠這才也趕忙拱起了手。


  “啟稟大人,早前那王信智已於兵敗之際自刎而亡。”


  “哦,真是便宜了那小子!不過也好,這下倒也省事了。”


  說著,董昌忙稍稍側過些身來。


  “如此你又是何人?”


  “噢,在下宣州校尉彭遠。”


  “彭遠?有意思。”


  言罷,那董昌便隻再頭也不回地徑自帶人朝城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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