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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兄弟決鬥

  事出有因,林子均獨自一人冒險前來無錫,目的就是要在日軍駐地尋找到前田正雄,以能當麵核實,他是否真的就是當年被遺棄在日本的雙胞胎長子,林國雄!


  那天,陳香梅在江陰下船之後,被廖副官安排到旅館裏住下,過後不久,林子均就趕來與她見麵。


  兩人先是交談了阿榮這多年的一些狀況。


  林子均從陳香梅的歡愉神情和言談話語之間,很快就感受到了她對阿榮視如己出,願意為兒子傾注一切所有,滿滿的慈母之情。


  陳香梅對林子均提及到,阿榮現今已經長大成人,是否就該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告知其身世秘密,也好他們父子盡快相認。


  林子均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暫時不宜說出。


  第一,不忍阿榮知道了另有生身母親,說不定就無意間,對陳香梅有了親疏之分,辜負她多年的養育之恩;第二,日軍發動不義戰爭,大肆侵犯中華民族,阿榮若是曉得身上留有日本人血統,豈不徒增他背負國人的罪惡之感。


  陳香梅哪裏就能看得透林子均的這般複雜、矛盾心思。


  她後來話題一轉,就透漏了這次江陰之行的重要來意,把阿榮所講到過,曾在鬆江見到了一位叫前田平治的日軍旅團長,以及他的外甥前田正雄少尉,也參加日本軍隊來到中國,此時就駐紮在無錫城裏,全說了出來。


  陳香梅還替林子均分析,既然阿榮說到與前田正雄之間,這兩個孩子完全長得一樣,且又是年齡相仿,幾乎就可以相信,那前田平治便是前田惠子的哥哥,而前田正雄與阿榮兩個,也必然就是一對雙胞胎兄弟。


  林子均陷入了深思。


  首先,前田家族源於日本江戶時代的藩王,屬於正統公卿華族姓氏,前田平治與人重名絕不可能。


  其次,若是推算時間,他當年所見到的前田平治,那時已官至少佐軍銜,現經了多年晉升,就任將軍級別的旅團長,顯然是極有可能。


  最後,就是惠子所生下來的兩個兒子,林子均按照家族輩分,原本分別起名為林國雄、林國榮,所以雄兒隨了他母親的姓氏,改名為前田正雄,也是順理成章。


  林子均盡管也心裏清楚,無錫正被日本軍隊所占據,若是冒失而徃,實在是吉凶難料。但,如不親眼去見了前田正雄一麵,哪裏就會心甘。


  於是當天下午,林子均連陳香梅都有瞞著,就雇了一艘快船來到了無錫。進城之後,就找到日軍駐地指揮部不遠的一家客棧,權且安頓下來。


  也就在這晚的深夜,發生了阿榮幾個人對日軍碼頭倉庫,進行縱火的事件。


  阪本少佐猶如驚弓之鳥,命令在無錫實行全城戒嚴,所有日軍官兵一律出動,前往搜索各類行跡可疑人員。


  前田正雄雖然隻是一名醫官,也奉命接受指派,帶領一隊士兵,對城內所有大小旅館進行盤查。


  住在客棧裏的林子均,一眼見到前田正雄出現,當即瞅準了這個年輕俊朗的日軍少尉,確信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前田正雄在這家客棧沒有發現異常,又帶隊去往其他旅館,林子均克製不住,隻想著多看了兒子幾眼,就在後麵跟著前田正雄,一路相隨地瞄著他。


  這便引起了前田正雄的警覺,命令兩個士兵把林子均帶到跟前,當場逼他說出真實身份,在後麵跟蹤良久,到底有何企圖?

  林子均被前田正雄問住,支吾了半天,難以自圓其說。


  他思想鬥爭激烈,當時就橫下了一條心,決不能直接就向前田正雄挑明,自己乃是他的親生父親。


  一是擔心雄兒這日本軍官的身份,若是被別人知道,其父親是一位中國人,勢必會被反複審查,連累到孩子將來的前途,二是即便這時說了真相出來,雄兒也未必就能立刻信以為實。


  林子均後來被前田正雄問得急了,就隨口扯道,自己是外地的商人,順便打此路過,並非有意跟蹤。


  前田正雄當然不能輕易相信,見到林子均言語吞吐,一再不肯說出真話,不由得疑竇叢生,當即命令把林子均押徃了看守所……


  現在,前田正雄看到林子均在看守所裏,受到如此殘酷虐待,這實非他的本意。


  他當下也上前,對林子均深鞠一躬,負疚道:“對不起林先生,昨天把你送進看守所後,以為會是平常審訊,就沒有想到再去過問,不曾料到成了這樣結局!”


  阿榮對前田正雄冷笑道:“如果這被打得的是你家父親,全身傷痕累累,也會隻說一句對不起,就完事了麽!”


  還嫌不夠,又跟了一句更加刻薄的話:“想必是沒有了父愛父教的家夥,才會如此不問皂白,無有對人善待之心。”


  他本當然地認為,就因是自己從沒有受到過父愛父教,才會變得不受約束,性情頑劣,別人也該就是同他一般的樣子。


  前田正雄自小不知父親何人,連照片都沒有見到過,經常為此受到同學侮辱嘲笑,最忌諱別人向他提及自己的父親。


  況且他之前,已被阿榮不客氣地搶白指責了半天,此時惱羞成怒,忽地從一個日本軍官的腰間拔出佩刀,氣勢洶洶道:“陳專務,本少尉一再容忍,你卻不斷羞辱,步步進逼,是要存心決鬥麽?”


  阿榮豈能示弱,也就近從麻宮中尉的胯間,出其不意地拔出了他的指揮刀,指向前田正雄的鼻尖道:“決鬥就決鬥,怕了你不成!”


  他想這前田正雄不過是手下敗將,隻恨當初在劍道大賽上手下留情,沒能一劍斷其性命。


  所有的人眼見他們兩個手握利刀,殺機斂重,驚得目瞪口呆,麵麵相覷,卻又不好上前阻擋。


  因為按照日本武士道精神,若有兩個人之間發生決鬥之時,他人不得從中作梗,否則便是對雙方的等同侮辱,除非決鬥雙方的其中一人,主動棄刀服輸,當場自願放棄決鬥。


  前田正雄自持自己深諳劍術,阿榮定然不是對手,就口氣傲慢道:“我先主動讓你三刀,絕不還擊,請動手吧!”


  阿榮嗤之以鼻:“休要看不起人,誰會要你相讓,立馬還招就是,免得刀下喪命!”


  說話之間,他當即就有出手。但見刀光爍閃,呼呼生風,直逼前田正雄腰肋之間。


  前田正雄見此刀來勢凶猛,猛地意識到阿榮並非搏擊生手,但因是禮讓三刀,已有當眾出口,隻好拖刀在地,不予立即還手,而是撤身急躲,連退數步,險些被傷。


  阿榮見到前田正雄未曾還擊,知他是在遵守承諾,反倒遲疑該不該使出第二刀。


  就在此時,忽地聽到林子均在背後急喊了一聲:“榮兒!”


  阿榮聞聲趕忙回頭,當即見得林子均狂吐了一大口鮮血,麵如土色。他駭然大驚,慌得扔了刀去,撲到了林子均跟前。


  林子均抓緊了阿榮肩膀,淚流滿麵地顫聲道:“你們兩個……焉能相互殘殺。快答應了林叔叔,握手言和吧!”


  一雙親生兒子在了自己跟前,橫刀誅殺,怎不讓他痛心欲絕,胸血吐口。


  阿榮掃了前田正雄一眼,低下頭去,暗想林叔叔遭此大罪,此賬就記在了與自己長相相同的這個日本人身上,恨仇已結,何來與他握手言和的道理。


  同時也在心裏責怪自己太過莽撞,幸好罷手及時,沒有與前田正雄再打,不然啞巴小道士的身份難保不會露餡。


  前田正雄也把刀還給了那個日本軍官,束手無語。


  他被林子均這一口鮮血震動,心中不住後悔,畢竟是因為自己的過失,讓這年近四十歲的人白受了一場屈冤,飽嚐皇軍摧殘,即便對方是個支那人,也不該這般粗暴對待。


  至於對這個來自上海大道市府的陳專務,見其剛才用刀之功甚是嫻熟,原是深藏不漏。隻可惜,他雖然與自己長相一樣。但現今兩人誤會已深,以後必定此怨難消,勢不兩立,否則若能有機會交流刀劍之術,也是一樁美事。


  一場突如其來的決鬥就此平息,旁觀眾人虛驚過後,全都跟著鬆了口氣。


  麻宮中尉提醒阿榮道:“陳專務,想必桑蠶絲貨物,該是差不多全裝了船,你不是還要急著動身回上海麽!”


  阿榮聞言,突然記起之前聽到麻宮中尉說過,皇軍很快就要對江陰發起掃蕩進攻,此等緊要大事竟被丟在了腦後。


  就起了身對麻宮中尉道:“請皇軍借給一輛馬車,我現在就得帶了林叔叔出發。”


  麻宮中尉立刻命令身邊的軍曹,派了一輛馬車過來。


  前田正雄走來,對林子均又作深鞠一躬,萬分慚愧道:“林先生,再次懇請您原諒!”


  林子均重重歎了口氣,悵然若失道:“孩子,你要多加保重,務必要對你母親多多寫信,向她常報平安,順順當當挨過這場戰爭之劫!”


  前田正雄意外林子均無辜受難,不僅沒有任何怨恨之意,還能流露真情關愛自己,且是竟然提到了他的母親,心下彷徨,大惑難解。


  林子均直到馬車去到門口,依然是對前田正雄目光不舍。


  剛出了日軍駐地指揮部的大門,見到一輛軍車開來停在路上。箱門打開,有六七個俘虜被驅趕下來。


  阿榮心中一冷,猜想這些個俘虜,說不定就是奉命在大茅山牽製日軍進攻,所留下小股武裝力量的太湖支隊戰士。


  他挨個看去,不由得猛地吃驚起來,因為這六七個俘虜裏,其中一個體型拔高的人,正是阿榮所熟悉的政工部長姚展吉。


  這姚展吉表情沮喪,半垂著腦袋,遠不如那其他被俘的戰士昂首挺胸,毫無畏懼之色。


  阿榮為免得被姚展吉看到自己,急忙在馬車上,把身子避向旁邊吳天金的背後。心中暗自尋思,這姚部長即便是身為首長,但因作戰被俘,自己可是無計營救,隻好由他自求多福。


  忽地又不免略有輕鬆,姚展吉既已從大茅山被俘,那陸青霜與阿英兩個正副老婆尋他不得,也定然就該死心,經往宜興地下聯絡站投奔何司令與梅政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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