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隱情
這一聲話語與懷抱讓錦青像是找到了個發泄口,她將頭埋在趙期的胸前,放聲大哭。
趙期得了消息便匆匆趕了過來,方才在屋外看到的那一幕簡直令他怒火衝天又無比的後怕,他不敢想象假若在遲一些,將會發生什麽。
如今錦青在他懷裏大哭又令他揪心與指責,對於裴府的一群人他不該這樣放鬆警惕。
他輕輕拍了拍錦青的背,當做是撫慰:“是我不好,我來遲了,你可又受傷?”
錦青宣泄之後恢複了些神情,她抬起頭來,麵容如梨花帶雨,趙期抬手動作輕柔地將這淚拭去,目光心疼又溫和。
“你怎麽在這?”錦青這時候總算想起了不對。
且不說趙期原本今日並不在京城,她被劫持之時喜鵲就在當場,應當會是惠莊和裴府先得消息,如何趙期會先比其他人先到?
趙期停頓了一下,而錦青迅速領悟:“你在我身邊安排了人?”
趙期歎口氣,他本想再瞞一陣子的,但現下事發突然,這事不得不暴露。
“我自己手底下有一匹人,”趙期簡言意駭,“我派了其中一個人暗中護著你,她跟蹤人與腳上功夫厲害,若你發生了什麽事能第一時間報信於我。”
他原本選了手下的一個姑娘,現下看來還是要選個有點功夫的,這樣即可在當時便出手,而不至於費這般多的時日與功夫。
錦青通過外頭照進來的月亮看著趙期的臉,她早就想到趙期並不普通,可她沒能想到趙期暗地裏居然有自己的人手,那麽她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趙期的目的是什麽。
趙期看懂了錦青眼裏的探究,她這樣子是想讓他全盤皆出。
他們才經曆過一番被劫與解救,尚且還算是身處匪窩,而錦青居然便立刻便能改變心態,他有些不懂自己該欣賞還是該苦笑。
錦青等了一會,趙期先開了口,先問了一句:“你知曉我母親,是如何去世的麽?”
錦青一愣,回想起了之前的傳聞,傳聞裏說晉王妃是被晉王流連風月之地又一房房納妾而氣死的,具體原因也沒有說。
既然趙期問了這一句,那定然其中有些別的。
錦青也算是經曆了兩世的人,隻一想便往府裏女子爭風吃醋甩心機使手段上想。可她又覺得應當不是,若隻是府裏女子們的事,趙期三年前便可處理,何必又養了一批人手往這京城裏來?
晉王早年便離京,如今尚在京城與這有聯係的一個是孟家,但孟家因為晉王妃孟瑩的死和晉王反目成仇,應當同此事無所關聯。那麽還有一個,是皇帝。
當初晉王為了追孟瑩而入官場,晉王能如此迅速在官場上一馬平川,一方麵自然是晉王自己也不笨,懂得把握機會審時度勢以及有一定是政治敏銳度,可另一方麵皇帝定然會為自己的弟弟關照有加。
除此之外,是皇帝為兩人賜的婚,明麵上促成這一段姻緣。
雖說是如此,但錦青也覺得皇帝沒必要在這樣的事上動手,與他而言沒有絲毫益處,甚至還失去了一個弟弟作為幫手,以及孟家也會他有所埋怨。
錦青將心中想法一說,趙期勾唇一笑,目光點點寒意:“假若,他原本便不需要呢?”
趙期這句話算是間接承認了孟瑩的死與皇帝有關。
皇帝為什麽會不需要晉王與孟家?
在他覺得自己權利受到威脅的時候。
可若說皇帝忌憚孟家完全說得過去,孟家幾乎全部是武將出身,而武將是一國之矛與盾,是護國之本,也最是民心所向。孟家的勢頭近些年隱隱有超過京城其他文官出身世家的趨勢,皇帝確實該有所忌憚。可晉王原本就隻是個紈絝王爺,成日在無所事事隻醉心於玩樂,若非追求孟瑩根本不會進入官場。
若說皇帝是在晉王展示才能隻是才有所忌憚的話,他大可以不讓他們成婚,何必要拐一個彎?
除非皇帝早前便知道晉王的才能,而設下了這一局,不但抑製了兩家,同時又讓兩家反目成仇,不會有合作的可能。
假如是如此,那麽晉王在其中的作用又變得奇怪起來。
錦青直接問出疑問:“假若皇帝早就忌憚晉王,那說明晉王確實有所能力,既然如此,晉王又怎會在取了晉王妃之後又恢複紈絝的樣子呢?”
趙期道:“四個字,裝傻避風。”
晉王不僅僅有才能,同時也很聰慧。他早就知道自己哥哥生性多疑同時忌憚任何會動搖他權利與地位的人,於是他選擇躲避鋒芒,直到他遇到了孟瑩。
那一刻為了心愛的姑娘他選擇了小心翼翼地進入官場,而令他沒想到的是,皇帝居然在暗自幫助他。
身在皇家,他不可能會天真的認為皇帝已然對他放心或想起了兄弟情義,他的心裏一直繃著根線,直到賜婚的當天,他發現了皇帝的計劃。
為了保住自己與孟瑩,他選擇故技重施,可是他沒想到這恰恰是皇帝想要的。如此可以先將輿論全部引於晉王身上,孟府本身便會對晉王產生不滿,而後再動手,將所有過錯推於晉王頭上,而他可以全身而退。
錦青想到這裏隻覺得渾身發毛,不知為何她想到了裴縉與惠莊,這也是一場皇帝賜婚,且裴縉似乎私底下與皇帝有所交易,難道說這事之後也有皇帝在謀劃麽?
假若真是如此,那真的太過於可怕了。
錦青將腦海裏的想法抖落出去,回到趙期身上:“那你進京,是想查出晉王妃去世的真相麽?”
趙期點頭:“我隻知曉此事於皇帝有關,細節卻全然不知。”
錦青自然有所不解:“你是如何知曉的?你養的一批人應當不短,那時候你尚在闕城,你如何知曉此事的內情的?”
聽到錦青的問話趙期輕笑一聲,露出一抹諷意:“因為我的父親愛我的母親,他從沒有瞞過我這件事的經過。
“我當年尚且年幼,他赤紅著雙眼,滿麵的恨意,他讓我要為母親報仇。這一批人其實也不全是我養的,他也耗了很多的心血。
“可我還是恨他,恨他明明無能懦弱卻又貪婪的想要得到母親,他甚至在母親死後隻能躲於闕城終日荒廢,而讓他年幼的兒子承擔這仇恨。他的一生都很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