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交鋒
春燕扶著錦青下了馬車,喜鵲還有些怵,跟在錦青後頭,輕易不說話。
“長徹表哥這是從哪回來?”
“往郊外回來。”
錦青這幾日沒見過趙期,猛然一個相遇讓她生出了些別樣的感覺,她一時有些分辨不出來是什麽。
趙期的目光從錦青身上滑過落到陳別身上,多了些淩厲的感覺。
“陳公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咳咳……見過世子。”陳別施了一禮。
趙期完完整整受了這禮:“陳公子幾月不見,這身子骨倒是更弱了些。”
陳別將玉心遞過來的薄披風穿上,擋去了些風沙。
他將披風的褶皺處撫平,溫聲道:“亦生也就是這幅破爛身子了,不會更好也不會更差。倒是世子久日不見,有煥然一新感。”
趙期眉毛一挑:“陳公子不也在到處求醫問藥嗎?總有些機會的。”
“確實如此,”陳別微微笑道,“更何況有世子這一番遭遇在前,亦生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這兩人說話有來有回,明上說病暗裏還藏著另一層意思。
錦青原本便對陳別的身份起疑,如今看來確實不簡單。
畢竟西北雖說偏僻,但有個晉王落座總不能隨意讓人這般放肆。
趙期話題一轉,落回錦青身上:“青表妹如何會同陳公子碰上?”
“我……”
“玉心冒犯了青姑娘,還害得姑娘的侍女受驚,亦生特意來賠禮致歉的。”
陳別話語自然又熟稔,身後的玉心冷哼一聲。
錦青移目看向陳別,後者略微帶笑,目光澄澈,毫不心虛地同錦青對視。
趙期看著他們兩個對視,輕抿了唇,目光帶著毫不掩飾地不難掃過陳別後頭的玉心,語氣不善:“陳公子這個侍女,脾氣秉性未免也太大了些。”
陳別攔住想要上前的玉心,解釋道:“玉心從小同我長大,於我來說,不止於侍女。這次冒犯了姑娘,實屬無心。”
“我可不覺得她是無心之過。”錦青接過陳別的話,“她的鞭子可是對準了喜鵲揮的。這一鞭子若真揮下去,我恐怕也不能站在這聽陳公子這樣一番風輕雲淡的話了。”
她原意不想再追究,但陳別前後不一又輕輕揭過玉心跋扈的話讓她心有不快。
“既然陳公子也說是要來給我賠罪的,那不然也讓我的侍女會她一鞭子算是抵消了罷。”
陳別有些意外,玉心聽後目光輕蔑:“你說什麽?就憑你這身子弱小的侍女也想揮我鞭子麽?”
趙期目光帶笑,眼底卻一片冰冷:“那不如讓西竹來罷,他尋日裏揮馬鞭揮得多了,熟練得很。”
西竹立馬開始挽袖:“好嘞,這位陳公子的侍女是想我往右邊揮還是左邊?我抽馬用慣了左邊,不如就左邊罷?”
玉心抽出鞭子狠狠一甩地:“我看你是想被人往左邊揮!”
陳別伸手攔住,語氣重了些:“玉心,把鞭子收起來!”
“公子!”
陳別神色堅定,玉心頓時泄了氣。
“你把鞭子給我。”陳別從玉心手裏接過鞭子,往錦青身前一遞,“如若姑娘要這樣才可解氣,便往我身上揮罷。”
“我並非是要解氣,而是要給我的侍女討個說法。”錦青立馬接過鞭子,衝身後的喜鵲道:“喜鵲,你來。”
喜鵲目光閃爍,完全不敢去接那鞭子:“姑、姑娘?我……”
錦青直接拉過喜鵲的手,把鞭子塞過去:“聽我的,揮過去。”
“姑娘,我不敢……”
“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喜鵲握緊了鞭子又鬆開,又握緊,來回兩三次後才鼓起勇氣般的走到陳別身前一段距離。
她深吸了口氣,閉眼重重將鞭子往前一揮。
啪。
鞭子落在玉心的腳邊。
玉心在喜鵲揮鞭那一下迅速擋在了陳別身前。
陳別麵色平靜:“姑娘如此,覺得尚可?”
錦青從喜鵲手裏將鞭子還回去:“兩相抵消。”
陳別微笑:“如此甚好。”
既然事情解決了,錦青沒有要在府門前談話的意思,她也不想再同陳別說話。
她同趙期行了半禮打算告別:“表哥同陳公子聊,我便先回院子了。”
趙期點頭應允:“也好,我稍後去你院子尋你。”
錦青一愣,也沒反駁,帶著兩個侍女進了府往自己院子裏去。
陳別收回目光,若有所思:“世子似乎和青姑娘相熟已久?”
趙期眉目帶笑:“我與青表妹在京城便已相熟,一見如故。”
陳別緊了緊披風:“世子無同胞,和裴二姑娘有手足之情也不意外。”
“也不單如此罷。”趙期笑道,“有些同胞手足倒也沒這般情深,陳公子應當深有體會罷?”
陳別沒有答話,垂首掩唇輕咳了兩聲。
趙期想是突然又想起什麽似得,道:“不過陳公子的手足皆在京城,也有好幾年沒見了,想必這記憶也淡了。”
“不,我記憶尤新。”
陳別和趙期目光對視,那一瞬間兩人毫不掩飾自己的真正情緒,但那眼裏的情緒卻是如此的複雜與濃烈。
陳別率先移開目光,輕聲道:“我曾以為,世子與我是同一類人。”
趙期輕笑一聲:“你把自己想得太高了。”
“是,還是我自己天真了些。”陳別也笑,話題一轉,“裴二姑娘倒是有些與眾不同。”
趙期收起笑,目光沉沉:“這同陳公子並無甚幹係。”
“世子言之過早。”陳別說完行了禮,“時候不早,就此別過。”
趙期的目光一直到陳別的馬車駛出晉王府落座的院子才收回。
西竹在一旁道:“這位陳公子野心不小。”
“那也得他有實現的本事。”趙期語氣渾不在意:“京城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待的。”
西竹知道這會自家世子心裏其實十分不快,眼睛一轉,“方才不是說要去表小姐的院子麽?”
趙期頓了一下。
他方才也算是情緒上來了而隨口一嘴,他沒想到錦青沒有拒絕。
其實不但是錦青見他有奇怪的感覺,他自己也同樣,尤其是那天錦青暈倒之後,他有種心慌感。
這幾天他一直在有意避開錦青,但陳別突然接近錦青讓他意識到這樣是不行的。
他歎了口氣,問道:“你覺得我去了要說些什麽?”
西竹早就想好了說辭:“表小姐這幾天不是在采買仆人麽,不若世子你去幫她一把罷。”
趙期瞥他一眼:“你知道的還挺多啊。”
西竹:……
到底是誰天天讓他跟著保護表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