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起疑
錦青在闕城晉王府睡得第一日還算不錯,第二日早上她在用膳的時候林月來了。
“二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林月帶著侍女進來,昨日錦青說讓喜鵲去幫把手,今早喜鵲就真去了,給林月梳了個正正經經的百合髻,插了一支綴珠鏤空金釵,配了件月色襦裙,倒真有些京城女子的感覺。
錦青將手裏的羹勺放下,起身行禮:“見過側妃娘娘,昨日睡得尚可。”
林月擺手讓她坐,自己也在對麵坐下,整理了下裙擺,歎息道:“這王府裏呀,往日裏熱鬧的不行,現下又冷清的不行,如今你來了,我便想著來找你說會話。”
錦青讓春燕將桌上的碗筷撤去了,問道:“娘娘是有什麽想說的話?”
昨日趙期並未說她何時要到,隻說西竹會來接她,她還得等段時間。如若林月要說什麽,她可以聽上兩句。
林月瞧錦青這身利落的打扮,似乎是要出府去:“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閑聊兩句,二姑娘今日有事?”
“現下無事,等會要出去府,娘娘有什麽話便說罷。”錦青接過春燕遞過來的帕子輕拭去唇邊的飯跡。
林月看著錦青的一舉一動,不知為何心裏有些嫉妒的感覺。
她也不過二十出頭,卻因為京城家道中落,被送到這晉王府來,做一個空架子側妃。
她將這情緒壓下去,想著裴縉以及忠慶侯府,麵上露出一個笑來,裝作不經意的問起:“若我沒記錯,二姑娘應當是惠莊長公主的女兒罷?”
“確是家母。”
“我離京也有些年頭了,當年有幸見得長公主一麵,不知她如今可還安康?”
“家母一切安好。”
錦青不緊不慢地回答讓林月有些著急,她想趁機打探一番惠莊如今在侯府地位如何又不想太過於明顯,隻能婉轉的來,但錦青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林月咬了咬牙,幹脆豁出去:“當年聽聞長公主與侯爺關係有些隔閡,現下可有所緩和?”
錦青聞言似笑非笑的看著林月,也不言語,看的林月心裏發毛,也覺得自己這問法實在太過於露骨了,又輕聲為自己解釋了一下:“你別多想了,我也就是有些好奇。”
“侯府現下尚且安穩。”錦青對她的解釋不置可否,話題一轉轉到晉王府上,饒有興致的問,“我之前也聽說過晉王府的一些傳聞,不知側妃娘娘可否也同我說一說?”
不知是不是林月的錯覺,她總覺得錦青這番話強調了“側妃娘娘”這四個字。
“昨日我也說了,這王府裏的事不過是些爭風吃醋又覬覦財物罷了。”林月快速掠過這個話題,又回到之前的問題上,“侯府同王府定然是不同的罷?侯爺本身就穩重,長公主又能鎮得住人,侯府安穩是自然的。”
錦青本也想給林月留些餘地,隻隱晦提示她收起不該有的念頭,但林月就要裝作聽不出來。
“確實不同,有祖母和母親鎮著,尋常選個下人都得親自經手,那心思不正的人定然是不許進府裏來的。”錦青打算說的更明顯些,“側妃娘娘前段才遇到個居心不良的下人,當真是令人心驚。現下王府後院隻剩娘娘一人,日後娘娘可要好好打理王府。”
話已至此,林月也覺得臉皮發燙,不太好再繼續問下去。
尚在閨中她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到了晉王府大概也是因為她蠢笨,這些女人本身就不在於爭寵,都不願多看她一眼,居然讓她安穩做到了側妃。但做了側妃又如何,晉王一去,現在就留下個空殼。
要說她與王府後院其他人有什麽不同,大概就是她有心卻沒膽做,人都散了她才醒悟過來,想抓住眼前的裴縉為自己搏一下最後的機會,可她又實在不會籌謀。
現在想來她這兩日的舉動也真是蠢。
老實守著這王府罷,至少能不愁吃喝的安穩過一輩子。
“二姑娘說的是。這些事尋常也不是我管,我還得多學學。”林月笑了笑,起身打算就此告別,“既是如此,我便先回院子去了,二姑娘若要出府去,盡管讓王府的下人們安排馬車。”
錦青看林月這樣能說出一番話,十有八九是放棄之前的念頭了,剛要行禮相送,突然想到什麽,多問了一句:“娘娘是如何想起家母的?”
林月一愣,緩了一會才知道錦青問的是什麽。
“二姑娘長得很像長公主,我自然而然便想起來了。”
錦青想問的是抓住裴縉進侯府這個念頭是不是林月自己想到的。
按照這兩日的接觸,林月心思宛如寫在麵上,心裏毫無城府,錦青擔心是有心人利用,想要對侯府或者是她和惠莊做些什麽。
林月明白之後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京城世家子女果然都不同尋常心思都厲害得很,像她就不會想到這。
但錦青這回是多想了,她是在見到陳策的當晚突然想到的。
陳策因為身份地位,自然而然便能處置那個丫鬟,而若是她,一個空有名頭的側妃,就算是製服了那人,卻也不敢亂處置,怕之後會報複。
她第一選擇本來是陳策,但後來見到裴縉她就轉移了目標。
相比陳策,裴縉又有身份地位,又有相貌才學,令她原本隻有三分的念頭升到了七分。但現在錦青將這念頭徹底打消了。
她知道以自己的本事進不了侯府,進了說不定也鬥不過其他人,還是安心待太這西北罷。
錦青行了禮目送林月出院,一旁喜鵲及時端了花茶來給她漱口,她含了一口後吐到痰盂裏,再次拿了帕子拭嘴。
“你今早去給林側妃梳頭時,可有注意到她身邊的侍女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錦青不太信林月所說,她覺得就算真有人在引導林月,林月都不一定能發現。
喜鵲仔細想了想,回道:“也沒什麽特別的。奴婢去時林側妃身邊就兩個丫鬟,一個年輕些,一個年長些。年輕的那個做事真的不太行,但林側妃似乎更喜歡她一些。”
喜鵲都不太忍心說那丫鬟做的事,實在是難以入眼。她到時那丫鬟本身已梳了個頭,看那樣子,她都懷疑昨日林月的發髻是那丫鬟梳得最好的一次。
喜鵲都這麽說了,錦青也沒在多想這件事,正巧春燕來說西竹在院外候著了,錦青心思就都跑到今日要做的事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