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鄰居
錦青穩了穩心神,左右瞧了瞧:“這哪裏來的炮仗聲?”
喜鵲也被嚇了一跳,小跑著把琴放好,拍著胸脯道:“可嚇著我了,我方才手一抖,差點便要將琴給摔了。今日也不是什麽日子呀,怎麽放起炮仗來了?”
話才說完,又是一陣劈裏啪啦,那聲音隔著院牆傳過來,往那方向看,還能看到有煙霧飄出來。
“啊,是我們隔壁搬了戶新人家罷。”春燕突然想起了昨日有下人們說隔壁空著的院子近日來有人進出,許是要有新人家入住,沒成想今日便搬進來了。
喜鵲驚奇道:“我們隔壁不是各廢棄的小院子麽?還有人家買下來了麽?”
京城東街除了裴府,隻住了六戶官家府邸,原因是這離皇宮偏了些,且幾代前是一位造反的皇子的府邸所在,當時整條街上的官家幾乎都被滿門抄家,不太吉利,沒多少人願意來這。
侯府占了極大一塊地,周邊隻剩下些小戶的院子,有錢的人家不願意買,願意買的小戶人家卻也尋常住不起,便多年空置下來,但也算是方便了侯府日後擴府,就像是侯府的私塾直接便可以辦在隔壁。
侯府建府也有好幾十年了,根本沒人買下周邊的院子,這突如其來的鄰居倒是讓錦青新奇的很,琴也不想彈了,反倒想去走鄰居。
春燕趕緊把她攔住,打消她的念頭:“我的姑娘呀,哪有一個姑娘家隨意就上門去了的?這可不合禮數。”
喜鵲立馬有了別的想法:“那我們爬到牆頭過去看罷?反正就在隔壁,近得很,偷偷看一眼也沒什麽罷?”
“你再亂說?”春燕用了些勁打了喜鵲胳膊一下,成日裏竟出些亂七八糟的主意。
喜鵲揉揉自己的胳膊,春燕打得還挺疼的。
錦青倒覺得喜鵲說得挺有意思的,有些躍躍欲試:“就按喜鵲說的罷,快去搬凳子去,快去快去!”
春燕一臉愁容:“姑娘,這危險得很……”
“你在下頭接著我,摔不著的。”錦青提起裙擺起身,跑到那牆底下,墊著腳尖伸著脖子去看。
喜鵲招呼著小丫鬟拿板凳來,錦青丈量著這牆的高度,顯然一個板凳不太夠。
“有梯子麽,板凳矮了些。”
“院子裏應是沒有的,奴婢去外頭找小廝問問。”
喜鵲剛要去找梯子,牆那邊突然又有動靜,幾個人一同向牆看去,隻見牆頭先是出現了一雙手,然後露出一張臉,多目相對,每個人神情都是驚恐的。
打破局麵的是牆後一道悠閑的聲音:
“西竹,看見人了麽?你怎麽就呆在上頭沒動靜了?”
西竹猛然回神,差點就要摔下去,連忙緊緊扒住牆頭:“看見了看見了,這一群人呢,能看不見麽。”
“嗯?”趙期沒明白西竹的意思,但是他很快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隻見牆頭接連飛來不明物體,西竹東躲西藏,還是被砸了好幾下,最終狼狽地爬下木梯。
西竹捂著臉委屈:“這表小姐也太凶了。”
有一個丟得比較遠,正巧丟到趙期的懷裏,他撿起來一看,是朵曬幹的薔薇花。
錦青見西竹下去了,便吩咐丫鬟們別再丟了,這花本來是曬幹用作花茶或香包的,她還有點舍不得。
“下回找人把院子牆頭都砌高點,別什麽人都能爬。”
錦青說話時特地提高了音量,讓牆後邊的人能聽到。
趙期把薔薇花放進懷裏,也提高了音量:“我今日剛搬新院,青妹妹要過來坐坐麽?”
錦青這覺得這人挺不要臉,哪有這樣邀請人的。
她出言嘲諷道:“你那芝麻大點的院子恐怕都沒我這地方大,倒不如你過來這坐。”
本就是玩笑話,誰知趙期居然一口應下,錦青甫一抬頭,就見到他翻過牆,幹淨利落地落在院裏,春燕、喜鵲和一眾丫鬟都驚呆在原地。
“趙期你作什麽!”
錦青一時不知是驚是怒,隻能瞪大了眼睛看著趙期。
趙期一臉無辜:“不是青妹妹讓我來著坐坐的麽。”
“我那是嘲諷你聽不出來麽!”錦青有一種上前將他腦子敲開看看裏麵是不是都是水的衝動。
“啊。”趙期有些失望,“妹妹不想見到我麽?上回還說得了空要同妹妹徹聊呢。”
喜鵲靈光一閃,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誰:“你是上回攔住姑娘馬車的傻子表少爺麽!”
趙期挑眉:“攔住馬車的表少爺是我沒錯,但傻子表少爺是誰?”
喜鵲剛要回話,突然又瞪大眼睛看著那牆頭:“哎,你們一個個的怎麽都爬過來了呀!”
隻見那邊西竹又爬了上去,正顫顫巍巍要下來。
西竹個子矮小,不太好下去,隻得求助自家少爺:“少、少爺,接我一下呀!”
“自己爬的就自己下來。”趙期完全沒有要管自己小廝的意思,西竹隻得苦著臉靠自己。
“都愣了作什麽?表少爺來了,還不快請到屋子裏坐著。其他人各做各的活去,喜鵲去沏壺茶。”
春燕反應過來後迅速給這事安了個說的過去的由頭,然後將丫鬟們分散開。一個外男爬牆進了姑娘的院子,這要是傳出去姑娘的名聲簡直可以不要了。
錦青也知道這樣讓人待在院子裏實在不像話,狠狠瞪了趙期一眼,不情不願地道:“還請長徹表哥隨我到前廳罷,我這正巧有上好的碧螺春,可以和表哥好好敘敘情。”
趙期好似聽不出錦青的咬牙切齒,歡喜地應了,隨錦青一同往前廳去。
錦青院子裏的前廳也不過就尋常屋子大小,中間放了一張八仙桌,平日裏不需要接待什麽人,像惠莊或是錦綰直接就請到她自己屋子外頭的小廳裏便可。
兩人麵對著在桌前坐下,喜鵲奉茶,西竹總算憑借自己的努力從牆頭爬了下來,一身的塵土,喜鵲嫌棄地避開他走。
趙期喝了口茶,察覺到對麵的人惱火的目光,慢條斯理地把茶盞放下,才與之對視:“妹妹怎麽每次見我都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