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戚戚然
吃過早飯，沈瑜目送江寂出門，他和同窗約好今天一起去縣裏看望恩師，昨天還問她去不去，上次已經去過了，再說一群大老爺們，她雜在中間也不太好，他們兩人一直待在一起，適當分開還是有好處的，不然都沒新鮮感，沈瑜心裏的算盤精得很。
沈瑜在原地站了一會，想了想沒有進門，轉而去了旁邊的院子，敲了敲門就進去了，這裏人家都是這樣的，沈瑜也就入鄉隨俗，在院子裏大喊一聲秀兒，看到她要下台階，沈瑜連忙讓她就站那裏，她快走過去。
跟著她進裏屋，沈瑜才看到坐在桌前一板一眼卷線團的清秀男子，秀兒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介紹，“他是福生，我們成親了，我那樣子不適合擺酒，就沒請你們了。”
“來，福生，打招呼。”
“你好，我是福生。”聽到秀兒的聲音，福生才抬頭，目光看向她，在她鼓勵的眼神下才朝沈瑜點了點頭打招呼，吐字還是蠻清晰的。
沈瑜看他們兩人的狀態還是挺好的，氣場也是和的，張嬸子還是有點眼光的，就這樣貌，這通身的氣度，不開口，人家還以為是貴公子呢。
一個人身上的氣質是不會變的，這估計也是遇到點什麽事才這樣的，沈瑜在心裏默默考量著，說出來也解決不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希望這秀兒姑娘能有個好歸宿。
沈瑜問著她家裏的近況，秀兒已經想通了，整個人還真散發著母性的光輝，越發溫柔了，她笑著感謝沈瑜她們家，她娘現在給她們家果園養雞，養鴨，每天都有工錢拿，又不辛苦，真是份絕好的差事。
沈瑜不喜歡這種謝來謝去的，岔開話題，拿起她的繡品誇讚道，雖然她不會繡，但是起碼的鑒賞水平還是有的，或者不謙虛地說，她的意識還是超前的，她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啊，腦子裏瞬間閃過一個想法。
“我畫個花樣子，你能繡出來嗎?”
李秀兒以為沈瑜是想請她幫忙，笑著道，“行，我保管繡好。”繡活是她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她有信心。
“那你等我一下，我回去取來。”沈瑜想到就要行動，轉身就朝院子外走去，不一會兒就拿出一副圖。
“你看這個行嗎?”沈瑜特地挑了一副中等難度的畫，她畫的是一隻小貓，可愛風的，看起來活靈活現的。
“真漂亮，我試試看。”李秀兒看到圖樣很是興奮，她其實是有把握的，隻要有圖，她就能八九不離十地給繡出來，離開開始著手配色，配線。
沈瑜看到她放桌子上的籃子才想起來她懷孕了，擔心道，“要不等以後再弄，我一時沒想起來，來，這是幾斤蘋果，你每天都吃一個，對身體好的。”
“我沒事，現在日子還早，我也不會一直繡，會休息的。”李秀兒看出沈瑜刻意避開一些話眼，坦然地說道。既然已經接受了，那麽她就要勇敢地麵對。
“好，這幾天我再多畫一些，這個到時候賣給繡房還能賺錢呢，你不用著急繡，以後有的是時間。”沈瑜大致地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經濟條件好起來，日子過下去，什麽坎都能過去的，她能幫的也就這了，再說她也能賺錢不是。
“真的?”沒想到自己也能賺錢，她的繡品雖然一直有賣，但是一個一個地賺得太少了，她聽說沈瑜很會做生意的，除了江家食鋪，還有江家木材家居，都是她的注意，現在生意好得很，李秀兒有點激動。
沈瑜看她反應這麽大，安撫道，“你別激動，小心身子，是真的，當下你要養好身子。”還有一年的時間，沈瑜確實是要存點銀子傍身的，京城物價肯定貴，得早做打算，她可不想去丞相府討生活，費腦子，還是自力更生為好。
“好，好。”李秀兒看沈瑜確實有想法和她一起幹，按捺住激動，她一定要繡出最好的繡品，暗暗下著決心。
沈瑜看她手下已經開始動起來，在一旁好奇地看著，有想要動手的衝動了，現在他們兩的衣服都是劉氏和張氏做的，布料也是她們買的，照著沈瑜之前衣服的布料，比一般的貴好多，沈瑜都有點不好意思，給她們錢她們也不收。
“唉，我就不會這個。”沈瑜一不小心歎出了聲。
李秀兒抬起頭，興致衝衝道，“你想學?我教你怎麽樣。”
經過一下午的相處，沈瑜也更加了解了她，眼下也不客氣，“當然好，你這麽好的師傅，我還怕丟了你的臉呢。”
“嘿嘿。”李秀兒聽到沈瑜的誇獎臉都紅了。還真是害羞，沈瑜在心裏感歎道。
李氏:“……”你是忘了你自己也是半斤八兩的。
李秀兒拿過一旁的廢布，在上麵演示著基本的針法，講得很詳細，還真有點師傅的樣子，沈瑜認真地聽著，也拿過一塊布練習著，邊練邊請教不懂地地方，無意間看了看外麵，沈瑜才驚呼出聲。
“這麽晚了?我該去做午飯了，今天就先學到這裏，多謝了。”
“是我要謝謝你，謝謝你關心我，謝謝你的蘋果。”李秀兒看沈瑜打算走，趕緊把蘋果倒出來，遞上空籃子，籃子編起來費勁，不能白拿人家的。
忙活的時候不覺得，走在路上，沈瑜突然有點空落落的，之前雖然也會出來，但是想著那人還在家裏，心裏就安定了。
另一邊院子裏，圍觀舒雲卿挨罵的江寂打了個噴嚏，是娘子想他了嘛，他也是十分想念，出發在路上的時間就開始想了，江寂思緒逐漸飄遠，沒有注意到舒雲卿拚命朝他使眼色。
“你們一個個啊，出息了，老夫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
“看哪呢，舒雲卿！”
“沒，老師教訓的是，我知錯了。”舒雲卿老實認錯。
“老師我們讓您失望了。”連同江寂在內的圍觀人紛紛道歉，他們確實是辜負恩師了。
“你這老頭子，叨叨了一上午，快，好孩子，都進來坐著，師母飯已經做好了。”
“謝謝師母。”得到免死金牌的眾人稍顯活潑了一點，都各式各樣地道謝，作揖，逗得這位婦人樂嗬嗬的，旁邊想吹胡子瞪眼的老頭看到這一幕，成何體統，還沒等他開口出聲訓斥，就接受到了一個威脅的眼神，自發地禁聲了，也跟著進門。
家庭地位一目了然，旁觀這一幕的江寂有點戚戚然，好像看到了若幹年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