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廚
沈瑜想想還是覺著不放心，又探過手摸了摸江寂的額頭，是正常的溫度，等平緩的呼吸聲傳來，看來隻是睡的比較熟，沈瑜鬆了口氣，輕輕地推門出去。
在西屋門口站定，抬頭看了看天，此時臨近傍晚，清風怡人，天空明淨，落日餘暉灑在院子裏，景象很美，天然的美，沒有一絲匠氣，沈瑜吸了吸氣，再吐出來，踏著輕鬆的步伐到前邊院子裏去。
江家前院裏現在很熱鬧，李氏正滿臉笑開花地和一些婦人交談，都是是平常與她交好的一些婦人，她們手上都或多或少帶了點東西，有帶雞蛋的，也有帶自己的黃豆的，或者是一把菜。東西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份心意。當然也有一些看熱鬧的，都圍在江家門口，等著新鮮出爐的第一手資料。
沈瑜剛走到前麵，就有眼尖的婦人叫了出來。
“喲！這姑娘是誰啊？”
＂莫不是你家新媳婦＂
＂長得真招人，可得好好看著＂
……
村裏人大都沒見過沈瑜，都看過去了。
李氏忙拉著她向那些帶了東西來的婦人介紹，她們是真的關心來著，而不是湊熱鬧，李氏分得很清，人家到門口又不能趕著走，就隻能無視之。
“老三媳婦，這是住我們隔壁的張嬸子，她家秀兒和你差不多年紀，沒事可以找她聊聊”
“這是你大伯娘，叫人。”
“這是……”
沈瑜看過去，記住了她們的樣貌，一一她們打了招呼。
“三郎沒事兒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這媳婦娶的好，江寂病了這麽久她一來就醒了，是旺夫命啊，以後有福了，將來一定會考取功名的，做大官的”
“恭喜恭喜啊，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
這些個嬸子說著漂亮話，沈瑜低著頭作嬌羞樣，眾人也不好意思再打趣她了，沈瑜心裏噓了口氣，這場麵吃不消啊，幸虧有這萬能法則。
李氏倒是笑得合不攏嘴，心裏也是讚同的，但表麵上還是推說了一下。
“哪裏，哪裏，借你們吉言”
＂多謝你們關心我家三郎。＂
＂我家三郎會記著你們好的。＂
她知道，村裏很多人都笑話她，笑她一直堅持供三郎讀書，笑她花了十兩銀子買了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嬌娘子回來，這些錢夠買兩個媳婦了，說她敗家，腦子糊塗。
＂那些個嘴碎的，等著瞧吧，哼！＂
到江家也又有會兒功夫了，來看望江家的那些人都提出要走了。
回家還得做飯呢，村裏晚飯一般吃的比較早，不然還得點燈油，廢錢，都紛紛走了，看熱鬧的也沒有借口呆下去了，也一窩蜂走了。
轉眼間，江家院子裏就安靜下來了，沈瑜走近對李氏說：
＂娘，今天我下廚吧，我做菜還可以的。＂說著往灶房走去。
江瑜是有意露一手，她想了想，做吃食成本是最低的，隻要擺個攤子就行，等賺夠了錢在縣城裏開個鋪子，那樣吃喝應該就不愁了。不過做什麽很關鍵，她還沒想好，還得找機會去趟縣裏看看行情。
不過這第一步是要李氏信得過她的手藝，到時候就不會有大意見，家裏都是李氏說了算，江老頭一般不會反對。
李氏還真沒想到她這三媳婦會做飯，看她這樣子就不像幹過活的，但是也沒有說什麽，就跟著去灶房看看。
肉和豆腐劉氏已經買回來了放在案板上，她低著頭在和麵，看到婆婆進來了，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裏的一個銅板，她還沒來得急放回去，李氏也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張氏在洗菜，切肉，還沒開始燒飯，本來之前她們家幹家務活是一人輪一天的，但是沈瑜進門了，這幾天什麽都沒做，劉氏就不服氣了，撂挑子，李氏也沒有辦法，確實是有點理虧，就讓她們一起幹，自己也在旁邊幫襯，這幾天沈瑜才能安寧。
沈瑜來得剛剛好，對兩個嫂子說：
＂大嫂、二嫂，剩下的我來吧，你們回房休息一下。＂
劉氏低著頭撇了撇嘴，有上次經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瞪人了，想到兜裏的銅板，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氏已經見慣了這眼皮子淺的，在她手裏也翻不起什麽浪，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張氏見婆婆在有點緊張，她本來就是勤快的人，嫁過來之前在家裏被繼母磋磨，江家這點活也不算多的，而且有她一口吃的，她接連生了兩個女兒，婆婆雖然明麵上沒說什麽，但畢竟是兩張嘴，還是閨女，她抬不起頭，每天都隻能幹更多的活。
張氏細聲道：＂三弟妹，我給你看火。＂
沈瑜一看，確實，做飯前沒想到這一茬，看著農村這土灶，她還真有點不行，就感謝一下她這二嫂，才開始簡單處理這些食材，一上手以前做菜的感覺就來了，有模有樣，麻利的。
今天東西算比較豐盛的了，有肉有蛋，還有已經和好的麵，一大家子人，做麵是比較合適的，晚上喝熱熱的麵湯也暖身子。豆腐可以留著明天吃，一天也不會壞。
＂娘，我做麵，行嗎？＂
在旁邊的李氏應道：＂行，行，三媳婦，你做著，娘去地裏看看你們爹和大哥。＂
看她的動作就知道是熟練的，肯定幹過廚房活的，李氏就放心地去地裏了，這時候地裏在翻土，準備春種，因為三郎的事情，她和兒媳婦都沒下地了，好在現在還不算忙，等三郎好了一切都會變好。
李氏走後，沈瑜就開始忙活了，打算做刀削麵，往麵團裏打了兩個雞蛋，和一下麵，蓋在一旁醒著。也不敢多打，雞蛋要留著到縣裏賣錢的。
開始著手做臊子，一斤肉也沒有多少，沈瑜就把之前切過肉的再切小一點，將肥肉放鍋裏煉油。
＂二嫂，現在火要小點，過一會兒要大火，最後再小火＂
＂好，好＂張氏放下了木柴，把裏麵木材分散開來，這樣燒得慢。
肥肉丁微黃，沈瑜就將瘦肉丁放進去了，大火不停翻炒，再放入醋，醬油還有少量的糖，這個家裏調味品不齊全，而且這些基本的也都用得差不多了。肉變色了，沈瑜立刻加開水進去，加入少量鹽，嚐了下味，然後小火收汁。
就著這個時間，沈瑜馬上去揉一旁醒著的麵，這個揉法也是有講究的，不然麵不勁道，等滿意了，鍋裏的臊子也差不多了，沈瑜盛出來放一旁蓋著，鍋清洗好，倒入開水，水不一會就沸騰了。
沈瑜一手拖著麵團，一手持刀，從上向下往已經沸騰的鍋裏飛快地削著，旁邊的張氏看得是眼花繚亂，目瞪口呆的，她還沒看過這種陣仗呢。
沈瑜本身對麵食就感興趣，專門飛到全國各地花重金學過做麵食，腦子裏有各種配方。
＂咦！這也是一個賺錢的門路，賣方子。＂
沈瑜一邊想著，手下的動作也沒停，隻見鍋裏都是一樣大小的薄薄的麵片兒，一開始都在鍋底，不一會又爭相冒出來，等湯汁漸漸濃鬱，麵片都浮上來了，沈瑜一一盛到碗裏，然後澆上臊子，大功告成。
食材有限，沈瑜已經盡全力了，看著成品不錯，都聞到了濃濃的香味，她自己都有點饞了，感覺好久都沒正經吃個一頓了。
＂二嫂，我們端出去吧，爹，娘她們應該回來了。＂
張氏還有點沒回過神來，隻是下意識地跟著沈瑜動作，往堂屋裏端。
等都端上桌，李氏他們也剛好進門，走近了就聞到了香味了。
李氏一臉欣喜，＂老三媳婦，這你做的？也太好了吧。＂
＂娘，你們快坐下吃吧，嚐嚐，二嫂也有幫大忙的。＂
＂不不不，都是三弟妹做的，我沒做什麽＂張氏局促道。
＂娘知道，你們兩個都是好的。＂
張氏麵上沒什麽，心裏是感激的，感謝這個三弟妹，這是婆母第一次誇她。
劉氏聞著味過來了，一進門就聽到這句話，沒忍住，大叫，
＂娘啊，你這是什麽意思，合著她們兩個是好的，我就是壞的了。＂
＂我天天起早貪黑的忙活，也沒落著一個好，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沈瑜心裏一臉黑線，麵上道：
＂大嫂，娘沒有這麽說，你問問大哥，爹，娘沒有這個意思。＂
張大貴也道：＂你這婆娘，瞎叫什麽，還吃不吃了，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劉氏這才想起正事，也沒再叫嚷了，忙坐下。
等眾人落坐，沈瑜才道：
＂娘，你們在這吃，我去看看相公，他現在應該醒了，能吃一點麵食，我給他也下了，我和他在屋裏吃。＂
＂去吧，去吧。＂李氏很滿意三媳婦這點，心疼自己男人，給兒子娶媳婦到不是為了她少幹點，就是希望媳婦對兒子好。
沈瑜端著兩個碗麵往西屋去了，江寂醒了已經有一會了，睜著眼睛看著房梁，想著睡覺前的事兒，還有點恍惚，覺得像做夢。
聽到門外聲響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