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有再和黎燁軒談起過有關於嵐昕的事情,既然不是同一條道上的人,我也就不去管嵐昕能不能在將軍府的毒蛇猛獸裏麵活下去了。
黎燁軒一直待我不錯,下人看了都眼熱。不過這軒王府管理的的確是不錯,丫鬟和小廝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黎燁軒的時候也不敢多看他一眼,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黎燁軒在下人眼裏那麽恐怖,最後還是紫兒磨不過我的軟磨硬泡,說是黎燁軒當年曾經開過一場大殺戒,一舉成名,嚇到所有下人。
一夜之間,所以軒王府的人都被換掉,除了吳管家。
原來他還有這樣一段曆史啊。怪不得下人看見黎燁軒對我好會那麽的好奇,我還以為是我長相太過於出眾,嚇到他們了。
其實仔細想想黎燁軒又何嚐不是可憐人一個,生在皇家,卻是有皇家的苦,幼時還被送去當過質子,他那樣一個人會不會將那一段曆史當作是恥辱來看。名正言順的軒王也免不了下一輩的奪位之爭。
我又何嚐不是呢,生在皇家,要死能就此過上普通人的日子也不錯,不過我還有阿弟。與阿弟分開有半年多了,我一直都沒有見到過他,他還好嗎,有沒有長高一些,懂事一些。
想起來那日嵐昕說過,皇甫梓筠是有名的美人,我突然有些吃起當年的自己的醋來。
黎燁軒來傾然居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一個孩子,不過七八來歲的樣子。
“這孩子是……”
“五皇子黎錚見過皇嬸。”叫我皇嬸,一聽就是黎燁軒教的。
倒是個伶俐的孩子,一眼就看出我的身份。不過這孩子眼睛有些浮腫。
我也點頭示意。
“阿錚在皇宮裏被皇兄罰跪了,我就先將他帶了出來,你先照顧他幾日如何。”
“好。”
我走到了阿錚的麵前,向他伸出了手,他的握住了。
“王爺有事就去忙,孩子交給我沒問題。”
“也好,晚點來看你們。”
黎燁軒走了,在他眼裏,我都還是個孩子。看到阿錚我就想到了阿弟,他這麽大的時候也很喜歡粘著我。
我看著阿錚身上有些髒的衣裳,想必是被罰的時候弄的吧,就讓紫兒出去買了幾身衣裳。想必找遍這軒王府,也沒有那樣子的衣裳,總歸是五皇子,不能讓他隨便穿一些的吧。
紫兒的速度很快。
“阿錚,皇嬸幫你把身上的衣裳換下來好嗎,你看袖口有些破了。”
“好。”
阿錚很配合,換好了以後我又給他重新束了發,果然是小帥哥一枚啊,也不知道以後要迷死多少的芳心。
“皇嬸……”
“怎麽了。”
阿錚有些臉紅,眼睛卻看著桌上的糕點,想必是餓了,我連忙又讓紫兒拿了一些好吃的點心和羊奶來,看著他吃的很滿足,我越發堅定了皇家的孩子也有苦的這個想法,突然想起來,黎燁軒小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被罰了,穿著髒兮兮的衣裳餓肚子,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有沒有人幫他一把。
“皇嬸你這裏的點心真好吃。”
一句話說的我無比的心酸,難不成月華國的禦膳房那樣子差不成嗎。
“是你紫兒姐姐做的好吃。”
“能不能再吃些。”
“好,不過可別吃撐了。”我又命紫兒拿了些過來給他吃。
阿錚吃飽了後,就安靜的坐在那裏。我覺得阿錚和阿弟實在差別太大了,阿弟總是會有自己的事情去做,除了父皇規定的功課。他不是跑去和宮人鬥蛐蛐,就是和小宮女放風箏,還不忘記拉上我,哪裏這樣子安靜過。
我牽著阿錚的手,帶著他坐在了閣樓上,外麵的陽光很好。
“阿錚為什麽被罰了?”
“因為,因為他們說阿錚是野種,有人生沒人疼。”說著就委屈的眼淚直掉下來。
黎燁軒曾經提過,眾多皇子中,五皇子是最可憐的,生母原也是官宦人家的秀女,卻是難產而死。
我拿出了帕子給他擦幹了眼淚。
“哭什麽,阿錚是個男子漢,眼淚解決不了問題,阿錚當時是怎麽做的。”
“我……給了四皇兄一拳,然後我們打在了一起,父皇說是我先動手的,所以罰跪了我一個時辰。不過四皇兄罰跪了兩個時辰,隻是他還沒有跪夠,就被她母妃領走了,他的奶娘走過的時候還踩了我一腳,你看。”
阿錚還小,遇見了我就倒苦水一般,還伸出小手給我看,果然是紅腫的厲害。我讓紫兒去找了大夫來看,大夫說沒有傷到骨頭,給上了些藥。
“皇嬸,除了奶娘,你是最疼我的。”他低著頭看著被包好的手。
“因為皇嬸知道阿錚受了苦啊,不過阿錚你要記住了,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不公平的,人比人也會氣死人的,阿錚要做的就是學會忍耐,好好的活下去。”
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皇嬸,我想玩秋千。”
這個難倒我了,軒王府沒有這玩意啊。
“夫人,要不我命人去做兩個,很快就好。”紫兒在我的身邊說道,我應允了。
“阿錚再等等可好,為什麽想玩秋千。”
“因為皇兄們都有秋千玩,唯獨我的宮裏沒有,奶娘說是怕我摔著。”
“那你怕不怕摔著啊。”
“不怕,阿錚會保護好自己的。”
“乖……”
秋千做出來了,大半天也都折騰過去了。黎燁軒的手下辦事效率還真不賴,這秋千做的,相當的不錯啊。
不是很高,也很安全。
不過卻很大,蕩不到很高,足夠阿錚躺下了。
他躺在秋千上,我坐在邊上的草坪裏,也像個孩子一般。他嚷著要我講故事。
“話說那孫悟空三打了白骨精,把他唐僧給氣走了以後啊……”
“皇嬸,為什麽孫悟空三大白骨精要用金箍棒……”
“皇嬸,為什麽唐僧看不出來白骨精,難道他眼拙麽……”
“皇嬸,為什麽豬八戒要叫豬八戒,他真的那麽豬嗎……”
“……”
黎燁軒,你的侄兒果然是不一般啊,問的我直直敗退,詞窮啊詞窮。
剛剛還在鬧騰的阿錚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我命人拿了攤子來給他蓋上,又讓人給黎燁軒傳話,讓他忙完了來這處,我可抱不動這小帥哥,又不放心交給下人。
等黎燁軒來的時候我自己也靠在另一個秋千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我居然在黎燁軒的懷裏,他正抱著我往傾然居走。我一個轉醒,差點掉下去。
“醒了啊,都是小孩子啊。”
“放我下來啦,我自己能走。”我被放了下來,踏在了地麵上。
“咦,阿錚呢?”
“讓你帶下去睡覺了,他很開心,一路還說著夢話。”
“小孩子心性,阿錚是個可憐的孩子。”
“皇家一向如此。”
“唉……”
晚膳後,阿錚被帶下去休息了,說是皇帝準許了他在軒王府住幾日。
我又窩在了傾然居的閣樓上數星星,哪怕是有些冷的發抖。
腳步聲響起,紫兒自覺的退了下去。
“怎麽也不知道多穿一些。”
黎燁軒從身後環住了我的腰,我向後靠了靠。
“不是有你麽。”
“凡凡,阿錚很少笑過。”
“你很在意這個孩子。”
“是啊,說起來他的母妃還與我有些淵源。”
我就說如此優秀的王爺沒有姬妾肯定是有過去的呃,這下說漏嘴了吧,不過阿錚的母妃應該大我們許多的吧。
“什麽淵源啊。”
“那時我還是個皇子,曾經得過阿錚母妃的照顧。”
“那你要怎麽感謝我呢,幫你照顧了他一天。”
“你希望我怎麽感謝你。嗯?”
“你幫我數清楚這天上有多少顆星星好不?”
“……”
“給我生個孩子。”
黎燁軒的話在我的耳邊響起,我有一瞬間的恍惚,我能嗎,如果這個孩子是罪惡的呢。如果黎燁軒是仇人呢,我怕是連站在他身邊的勇氣都沒有了。
恍惚間,我已經被轉移了,紅色紗漫落下,又是一個漫長的夜。
清晨醒來的時候,阿錚在外麵敲門,喊著皇嬸。
“起來了,阿錚都來了。”我用手肘捅了捅黎燁軒。
“這小子,就不應該帶他回來。”
“他也難道能自由幾天,和個孩子有什麽好計較的。”
“你再睡會,我去處理。”黎燁軒在我的額前印上一個吻就出去了。
處理,難不成是當阿錚是物品嗎?
聽著兩人的聲音漸漸遠走,我又再度眯了會。
阿錚小帥哥在的這幾日,的確是帶給了軒王府很大的生機。我像是回到了孩童時代一樣,也帶著他四處去闖禍。鬥蛐蛐,放風箏,去街上瞎遊蕩。黎燁軒也任由我們胡來,偶爾空閑的時候也跑來插上一腳。
介於我和阿錚處的太好了,也給黎燁軒萌生了一個念頭,每晚都說他想要個孩子,然後把我一遍遍的怎麽怎麽,著實的是將我累壞了。
日子要是能夠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不過總是不能如人意。沒幾日,阿錚就被送回了皇宮,走之前還拉著我差點掉下淚來。
暴風雨之前總是有寧靜的。而我和黎燁軒等來的卻不是孩子,而是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