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章:步步驚心(1)
何鬱裳的目光漸漸地開始恢複過來,而嘴角依舊揚著,像之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一個纖細的少女聲音傳了過來:“映景哥哥,我來了。”
他們所有人都往後看去,周圍芳草鮮美,落音繽紛,那一端是一個小小的竹橋,水煙朦朧中,依稀能看到那少女纖細輕盈的身子,宛若從朝霞中踏出的清麗仙子。
夕晴瞪大了眼睛,那少女明顯看上去明顯不超過十四歲,而身子嫋嫋娜娜,舉手投足中都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韻味與純淨,五官亦是相當的精致,長長的發鬆鬆地垂下,更顯得清純無限、
飛沙狼煙,一如紅顏一笑。
攤開雙手,發現原來兩手空空。所以,莫歎世態炎涼,休說紅塵薄幸,太匆匆。
“段妍淚?”何鬱裳先似笑非笑地先在夕晴之前開了口,“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段妍淚的手中提著一個相當精致的,暗紅色漆色的大大食盒,麵容恬靜而秀美,隻是她看到何鬱裳的時候突然想道些什麽,何鬱裳先從袖子中拿出了一段淡綠色的繩子把玩了起來,段妍淚隻好硬生生地把話憋了回去。
夕晴卻別有用意地看到了這一幕,並沒有說話。
“妍淚。你來了?”江映景本來並不說話,卻是看到段妍淚後笑意款款,臉上的笑極其溫柔,“我等了你很久了。”
段妍淚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道:“那還不請我進去,我就知道你特別想吃這裏麵的東西。”
江映景笑道:“進來便是。”又回頭看了看道,“公主,何鬱裳,你們也進來吧。”
段妍淚卻若有如無地往何鬱裳的方向瞄了一眼後,也踏進了那收拾得井然有序的小竹屋。
江映景一向都是那麽高貴而如謫仙般的存在,就連她一個局外人都知道江映景為了等何鬱裳而等了多少年,隻不過一直礙著那個原因,江映景沒有出去找有琴璃舞,何鬱裳她們。她也是用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用盡臉上所有的微笑,終於得到了他的信任,雖然她至今不能確認他仍然是不是真的相信自己。
小竹屋很樸素,一共就兩條長條凳,環繞著桌子而麵對麵,江映景坐下後,何鬱裳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在夕晴旁邊坐下。段妍淚坐下後,把食盒放在木桌上後,頗為嫻靜地坐了下來,結果卻做出了與她的形象極為不匹配的一件事。
如銀鈴脆耳的笑聲彌漫開來,蕩漾在整個小竹屋裏,段妍淚笑到整個臉都倒在桌子上。
夕晴,何鬱裳都用極為錯愣的眼神看著段妍淚。
“和你坐在一起永遠那麽掉價。”江映景終於煞有介事地看向了段妍淚一眼,冷冷地開口道。
段妍淚笑夠後,又抬起了如星沙折滿其中而晶亮無比的眼,淡淡道:“其實無論是誰坐在你身邊,你都覺得你很掉價吧。”
江映景沉默了半響,道:“其實你想說我和誰坐,那個人都很掉價吧。”
“就是這個意思……”段妍淚卻站起身來,白皙的手指輕輕婆娑擦過江映景的下巴,“你知道就好。”接著,又笑了起來。
手中的琥珀被自己抓得越發得緊了,灼熱的溫度順著指尖而直觸心底。雖然何鬱裳的表情依舊淡漠如霜。
寂寥也不防笑麵對人。我會微笑著,麵對你離開的事實,沒有什麽事大不了,最壞的已經來過,我相信,慢慢會習慣沒有你的日子,一如當初習慣擁有你的生活。
而我能理解為,她是故意在模仿昔日自己的所作所為嗎?從一顰一笑,說話的口氣,甚至連挽頭發的動作,擦他下巴的動作……都與自己如出一轍。
而何鬱裳複雜變化的眸光卻沒有逃過段妍淚的眼睛,她撥了撥如瀑的烏黑發絲,嘴角揚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目光。
“妍淚。這食盒裏究竟有什麽好吃的,能不能給我看看?”夕晴的笑容溫潤如玉,卻突兀地開口。
“夕晴姐姐想吃的話,自然是沒有什麽問題的。”段妍淚邊說邊把桌上的食盒打開,露出了一道道精美的小吃,芬芳四溢而顏色柔軟。
她捧出了一道金黃色的小吃,朦朧得就像塗著一層光暈,卻先放到了江映景的麵前,溫軟笑道:“你最愛的鳳梨酥,映景哥哥,你還不快吃?”
而何鬱裳此時卻冷冷地插進來道:“江映景,這個能先讓我吃嗎?”
段妍淚此時卻有些驚訝地看著何鬱裳,何鬱裳卻向她頗為挑釁地揚了揚眉,段妍淚原本那個嫻靜的樣子不見了,甚至慌到手指一直絞著衣裙。
夕晴看到了以後,一把從食盒裏拿出了另一塊鳳梨酥,用冷冷的聲音說:“江映景,我命令你現在和我一起吃了這鳳梨酥。”
他永遠是忠誠的,何鬱裳是知道的。隻看到江映景沒說一句話就一把吃下了原本手中的鳳梨酥。
冷冷的巴掌聲突兀地房間響起,接著何鬱裳麵無表情地甩了甩手,而段妍淚原本清秀白淨的臉頰上立刻變得通紅,從臉頰蔓延開直到脖頸,一如紅紫連綿的花枝。
幾乎是同時的,意料之中的,江映景和夕晴同時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暈倒在地上。
“何鬱裳——”段妍淚捂著發紅的臉頰,目光變得如冰般寒冷,“你瘋了嗎?尹瑟都沒膽動我。”
“他都要買我三分麵子,更何況是你。”何鬱裳又如沒事一般地挽了挽頭發,“而且就算我用那個身份來打你,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你究竟想說什麽?”
“小孩子太聰明不是錯。關鍵是用在合適的地方。”何鬱裳的細膩手指劃在段妍淚的臉龐上,卻如蛇般滑膩,“多麽漂亮的一張臉,你說要是毀了怎麽辦?”
段妍淚惡狠狠地看了一眼何鬱裳,道:“何鬱裳,我遲早有一天要你生不如死。你等著看吧。”
何鬱裳仰天大笑了三聲,銀發垂落,留海完全遮住了她的容顏:“你不知道我早就把自己的命典當了嗎?況且,你現在也沒有資格和我說報應,記住了,你永遠沒有資格!”
光暈的籠罩馨柔暖香,嘴角便不得不擰開一絲笑意,突兀的自嘲。
原來,所有的隻不過是我在陽光下撿拾起的碎影殘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