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夕舞像是沉默了很久，有些沙啞而又顯得纖細的聲音再一次淒清響起：“那是以前而已，隻要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和我合作呢？” 夕晴閉上黑亮的瞳孔，身體有些緊張地發抖。 她的長發在冷風中飛舞連綿，像是長長的海浪波濤。庭院中深深清清櫻花垂落了一地緋紅，耀眼至極點，泛著如水般靈動的氣息。 其實她並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她害怕黑夜的來臨，害怕寂靜得讓人落寞的孤獨。 僅僅就是一個冰江之旅……她沒有告訴夕舞罷了，而一回來，尹瑟就不知道耍了什麽手段，讓她現在找上了她曾經最不屑的人來合作。 她此時身體不經意地向窗戶上靠了上去，發出了輕微的響聲。夕舞和夕畫都順著聲音看了過來。 不好，要被發現了，她本能地而緊張地縮著身子。 冰晶一般的手指把她往旁邊一間房間一拉，悄無聲息，接著那個人迅速地滅掉了房間的蠟燭，扶著她躲在屏風後。 接著外麵依舊明明赫赫的亮光，她隻能看出那個人形狀姣美的下顎和白皙幾近要化作冰晶的手指，這個人有一頭如玉的黑發，穿著淡綠色的紗裙，她瀟灑而隨意地把碎發別到了耳後，輪廓看上去精致小巧的臉上帶著一張繪著飛舞梅花的麵具。 那種從指尖傳來的感覺，那般灼熱而清晰。 敲門的聲音開始響起，那個女子站了起來。明明赫赫的燈火下，那個人的身形顯得愈發優美動人，綽綽約約，嫋嫋婷婷。 接著夕舞隔著紙窗恭敬地說道：“可問步姑娘睡了嗎？”那個女子甚是清冷的聲音響起：“睡了，有事明天再找我。” 這個聲音顯得很壓抑，像是在極力掩飾著什麽，不得不說，眼前這個人的一舉一動看上去都是那般熟悉。 夕舞應聲退下。夕晴越發驚異，無論從什麽角度而言，夕舞也算得上是燈樓的重要人物之一了，她竟然對一個女子如此恭敬？ 對了……夕舞之前喚她叫“步姑娘”。 “以後沒事不要往望月樓的方向跑。”步姑娘聲音依舊低沉而清冷，她說每個字都極慢，像是在隱藏這些什麽，“那邊不該是你能去的地方。” “你是步……？”她的話音未落，那個女子低沉的聲音卻又先一步響起，“在燈樓，知道太多不是件好事。我高貴的花魁，這個道理你應該很清楚。” 夕晴眨了眨晶亮的眼，緘默了半響，低聲說了句：“謝謝。”後便打算轉身離開。 “慢著。” “閣下還有什麽想說的？” 步姑娘淡淡地笑了起來，聲音是在如銀鈴一般悅耳，淡綠色的紗裙如翡翠一般閃亮，麵具後的眼亦如飄零滿院的櫻花，淒清而美豔，卻像是刻滿了滄桑，裏麵載著太多的覆水難收和流年傷景。 這樣的眼神，她很是熟悉。 像是刻意掩藏眼的形狀，她每隻眼的輪廓都被麵具修飾得精美又到位。 “流景。你沒覺得這麽名字很不錯嗎？”那個一身白衣勝雪的女子在陽光下對著自己淺淺盈笑，聲音慵懶而淡漠。 “蹉跎的歲月，光耀的色彩。你是指那個意思？”她有些冷冷地開口。 “當然是光耀的色彩。”何鬱裳笑得很邪氣，手拈下了飄零在她頭上的桃花，笑一如桃花燦爛明媚。 突然，她又垂下頭，輕輕道了一句：“其實剛才那花飄在你頭上真的很漂亮。” 她又揚起頭，聲音卻平靜如死水：“可惜我早已不作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