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何鬱裳睜開眼,環視了下周圍的房間布局,素白的帷幔絲絲縷縷地垂下,像是覆了一地的安靜與釋然,檀香暗暗飄逸浮動,屏氣間盡是淡淡的清香,她站起身來,向著門外走去。 門外雪越下越大,如同銀柳的花瓣,紛紛擾擾。 “真的還是這裏啊……”何鬱裳緊緊地閉了閉眼,這裏自是她熟悉的地方,她在冰江城外的家。整個冰族領域,除了冰江外,都有著四季終年不化的冰雪。 她穿過了花園,走到了雅廳,那裏坐著一個銀發披散肩頭的男子,淡淡地撫著琴,看到何鬱裳後,他便劃破了最後一個音節。 一曲終了,留下嫋嫋餘音不滅不散,久久繞梁,更久久纏綿縈繞眉頭心上。 “哥,你彈琴的技藝真是越來越高超了。要不是你不肯去帝都,夏滄致的位置隨時都能被你扯下來。”她的臉色依舊很蒼白,可卻努力掙紮出一個笑容。 原本·站在一旁為何鬱裳沏茶的夕晴卻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接著又款款而行,走到何鬱裳麵前微笑著把茶杯遞到她手中。 琴聲相思無盡,纏綿委婉的縈繞耳畔,伴著琴聲泠泠,隨涼薄微風的卷攜,突然想到這句“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裏,不來不去”。 “夏滄致……”夕晴輕輕地吐出了這個名字,聲音小到連她自己都聽得不甚清楚。她突然莫名地想起那句話,又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想念。 “我睡了幾天了?”何鬱裳有些疑惑地開口,對於之前發生的一切,她沒有什麽太大的印象了,隻依稀記得,銀線發射後,她昏昏沉沉地跪在了地上。 “三天了。”陳墨身著淡紅色的狐裘鬥篷走了進來,如寒櫻般清新雅致,她又道,“夕晴,既然鬱裳也醒了,我覺得我們應該回去了。” 何鬱裳拚命搖了搖頭,她突然想想起某件事,可發現腦海中大片的空白,仿佛記憶斷層了一般,更有像蟲一樣的東西拚命地吞噬著她的腦子一般,她疼痛地抱起腦袋,衝向了茫茫大雪中。 “鬱裳……”夕晴和陳墨都著急地開口,打算衝出去。 而何博乾早就一把衝了出去,回頭對她們冷冷地說了一句:“交給我就好。” 她垂著頭,看著小雪粒從天上紛紛揚揚落下,落在地麵,嘴唇亦因冰冷而不斷顫抖著。 星辰在夜空中旋轉顫抖,冰花在冷風中重疊飛舞。 府邸樓台高大,殿閣宏偉,裝飾土木,極其奢侈華麗。玄關處望過去盡是滿目的流水,連成一片,因為麵積過光而平靜無波。水流因底下放置的些許藍寶石而呈深藍色的,泫泫涓涓,淙淙活活。 而她的視線卻一直盯著池水的一處。 “裳兒,你在看什麽?”注意到她停下腳步後,他走上前去,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水池裏長滿一種黑色的花,花瓣和葉片沾著些晶瑩的露珠,發出冰藍的光暈。有時花葉落在池中,就像海麵上細細薄薄的扁舟,順水漂流,虛無窮盡。 她試圖蠕動嘴唇,可早就變成了虛弱的藍紫色,虛弱地笑了笑道:“哥,你還記不記得我當年在這裏對著你說,我要這花,可你不肯下水為我拿,姐姐便不顧寒冷,甚至披風都沒穿就進了這冰涼的水裏。” “記得,如何不記得?” 是夢非夢,卻尚能辨得清。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