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何博乾看著瞳顏不斷瑟縮的手，蹙了蹙眉，似是猶豫，然後他用懶懶的聲音道：“姐姐，你這次回來還真是難得呢。”


  難道，還是被發現了？

  “乾兒。難道太久不見了，你就對我這麽冷淡？”瞳顏淡紫色的紗裙和臉上亦是薰衣草色的妝容相映，水月光中，雲間影裏，有著道不盡的清麗脫俗。


  淩亂的如瀑小卷發發出白晶一般的光芒。


  “姐，你還真是說笑呢，我怎麽敢呢。”他嬉皮笑臉地說道，如白瓷般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手腕上的黑色布條，再抬起頭道，“姐姐，謝謝你給我帶來了夢寐以求的東西。意泠劍你是從誰的手中拿到的呢？”


  安柏抬起那雙晶亮如紫水晶的眼，就像是寂靜燃燒的冰，用一種略帶譏諷的聲音開口道：“隻不過我嫁給了那個男人，這個就作為陪嫁品一起送過去罷了。沒想到他竟然不要，送給顏姐姐，這倒也不錯。”


  顏姐姐……


  眾所周知，安柏為鬼域君主最喜愛的一位公主，其金發紫眸一直都是被奉為鬼域的傳奇之一，因其風華絕代，其性格自然也放蕩不羈。


  鬼域和龍源仙洲從來不屑往來，他們總覺得他們高人一等。而鬼域君主帶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拜訪了天滄王朝後，寶貝女兒吵著要嫁給天滄王朝的太子，更傳為佳話的是，鬼域的鎮域之寶意泠劍作為嫁妝一並送給了天滄王朝。


  這個一向自詡清高的女人，竟然把意泠劍作為禮物送給了瞳顏，居然還肯自降身份地喚她叫顏姐姐。


  陳墨上前對瞳顏說道道：“瞳顏，你還記得我曾經拜托過你的事嗎？”


  何博乾訝異地揚起頭，對陳墨道：“你之前已經見過她了？”


  陳墨卻沒往他的方向看一眼，聲音帶著幾分牽強的冷漠：“我不是之前就已經和你說過了嗎？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瞳顏偏著頭想了想，更顯無限冷豔：“我知道了。”


  她回頭，對著一個站著的小二輕聲細語道：“麻煩你，拿上一份文房四寶。墨水要千年墨。”


  千年墨，如其名。在紙上劃出的墨水，千年不化。


  小二有些愣了愣，有些羞赧地低下了頭，接著又抬起頭道：“瞳姑娘，真抱歉，小店沒有這樣的絕世珍寶。”


  她卻依舊含笑，輕聲道：“若沒有的話，我不會開口。”


  “真不愧是瞳姑娘，我這就去準備。”小廝應聲退下。


  “姐姐，你要我做什麽？”何博乾的手此刻卻莫名地顫抖起來，一種不好的預感隱隱地浮上了他的心頭。


  陳墨卻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直到小廝把文房四寶拿上來，縱使是白天，千年墨依舊泛著繽紛迷眩的光，如磷光閃爍的夜光蟲。


  “為我做一副畫。”陳墨這才揚起精致小巧的下巴，細長媚氣的眼都眯成了一條線。


  “陳墨，沒有人和你說過嗎？我何博乾不輕易為人作畫。”


  “這件事已經經過我的同意，乾兒，你必須為陳墨做一幅畫。”


  “如果我說不呢。”何博乾依舊態度強硬，語氣依舊傲慢。


  隻覺得手臂上一涼，黑色布條隨著青衣的碎片旋轉至地下，一如淒絕的鬼魂。陰寒的劍氣抵在自己的手臂間，鮮血不斷往外湧，淙淙泫泫，脈脈涓涓地劃下，染紅了青衣。何博乾抬起頭，對上的是一雙冰冷如霜的眼睛，盡管它依舊媚氣，依舊美豔，依舊清麗如冬日之梅。


  陳墨手持一把精致的繡劍，劍光陰寒，劍鋒極薄，且格外明亮。就連外行人看了都知道是極品。


  那是意泠劍。


  “何博乾，隻是叫你做一幅畫。沒必要這麽不給我麵子吧。”


  接著她用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說道：“如果我們不曾相識，日後的我們是不是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