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夕晴的眼眶溢出了淚花，聲線都變得嘶啞，到最後都泣不成聲地倒在了何鬱裳的肩頭。 冷水繼續拍打而來，一點一點地吞沒完自己的體溫，上齊淩不再開口，緘默地垂著頭。想起當年離湮公主扶起跪在宮門口自己的情形，他的愧意如浪水般源源而來。 何鬱裳自上俯視他，一邊用手拍了拍懷中的夕晴，而望著上齊淩的目光卻清冷又淡漠，冷冷地嘲笑道：“我還以為你的心早就被狗給吃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殘留著最後一絲人性。” “但是我不曾後悔！我做這一切隻不過就是為了讓黛兒回到我身邊而已，這也有錯嗎？我愛她……”上齊淩驀地抬起頭，聲嘶力竭地講道，接著晶瑩的淚落下，與鮮血相融，滲滿衣裳。 何鬱裳走到暗室的一角把火折子固定在一個鐵環上，她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猶豫，但還是迅速地恢複成那張淡漠的臉，她冷聲道：“你愛我母親嗎？分明就是你那該死的占有欲提醒你不能接受我母親變心的事實，你是因為妒忌心和占有欲才來帝都找到我母親不是嗎？” 接著她長天一笑，在暗室裏顯得極為詭異而陰森，一如她紛紛揚揚在空中飛舞的銀發。接著，她的眼眶有些濕潤，卻咬著唇，不讓淚水掉下來。 夕晴看著她，目光裏載著太多的情緒，同情，淒涼，黯然，後悔…… 遠似去年今日，恨還同。 那個一向鎮定冷靜的她，隻有碰到眼前的這個人，所有的理智都會灰飛煙滅。這麽多年過去，她對上齊淩的恨一絲都沒有減少。 不覺潸然淚眼低。 何鬱裳還沒等上齊淩說話，就拿起腳邊的一根鞭子，欲飛到牆壁上抽打上齊淩。 不行，不能讓她擾亂自己的計劃。 夕晴邊想著邊把她拽下來，用低沉的嗓音對她道：“難道在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裏，你還是這麽對她？” 何鬱裳垂下頭，並不說話。 火折子的光芒灑下，靜謐而又妖異。 玫紅的光芒映在她們的深色瞳仁上，閃爍如星。 夕晴黑亮的眼睛眨了眨，回頭看了眼依舊閉著眼睛垂著頭的上齊淩，道：“他對於我們而言還有利用價值，這句話我很早以前就說過，二宮主。” 何鬱裳不可置信地抬起眼，這是夕晴第二次用“二宮主”來稱呼她。她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她，何鬱裳，是二宮主。而她，夕晴，是大宮主。 “我知道了。”何鬱裳邊說邊用右手抓亂了自己晶瑩如初雪一般的銀發。 “走吧。”夕晴向門走去，對著門口站著的幾個白衣女子厲聲道：“下次如果再讓我發現暗室的門被上官淩打開，我讓你們個個都成為冤魂，聽到了沒！” 那些白衣女子都唯唯諾諾地說：“是，大宮主。”心裏卻想著一向對她們無比友善的大宮主怎麽變得如此乖僻。 由於大鐵籠上去是不用繩子的，何鬱裳和夕晴一起站上了大鐵籠，到達了上麵的空間。 她們一路中，都沒有和對方說話。 深秋的葉，枯黃而被沙礫卷起。 是不是自己的一如這葉呢？隻有在這被卷起飛舞的時刻，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夕晴如是想著。 何鬱裳略帶諷刺的聲音這時再一次地響起：“我的大宮主，剛剛那群弟子們肯定在想一向親近可人的大宮主怎麽突然變得如此冷酷怪異。”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夕晴回頭，麵無表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