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陳墨抬起眼，眼裏閃過數道光芒。 天地一色的繁華，雨淅淅瀝瀝地覆滿了帝都。布坊上的燈籠纖纖弱弱地搖晃。 何鬱裳勾著嘴角，銀色的碎發遮住了眸子，更顯無限冷豔，道：“他給了你多少好處，你這麽為他賣命？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的身份，溯朝的丞相之女——陳……” 陳墨打斷她的話，右手不自覺地握成了一個拳頭，緊緊蹙著眉：“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身份，一刻都沒有。” “其實當我聽說你缺一萬兩的時候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我之所以沒戳穿你，是想看你怎麽繼續把這場戲演下去。” “你不就是有一半的冰族血統嗎？”陳墨狠狠地說道，語氣淩厲，“而你也是一個低賤的人。” “你再說一次！你竟敢侮辱我母親。”何鬱裳作勢要衝上去扼住她的喉嚨。 一枚鏢迅速地向何鬱裳的手臂飛來，她的銀發隨著身體一轉，輕巧地閃過了攻擊。 夕舞收回手，並不說話。夕晴道：“還沒想好法子對付他，我們這裏就開始鬧內訌？我們都是度過了多少風雨才並肩作戰地走到現在，關鍵時刻你們別再添亂了，行不行？” 風細細，雨聲漸碎。 夕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輕輕道：“墨墨，現在我們所有人等的就是你的一句話。你願不願意回來，戰友或敵人，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我們要成為敵人。”她眼角有些濕潤，聲音也變得有點哽咽，“隻是他找我的時候，我突然腦子一熱就……” “我知道你是腦子發瘋才會做出這種舉動的。我們幾個都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說實話，缺了墨指瑤，我們的一係列體係全會崩潰。墨墨，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雲間影裏。 她的聲音婉轉動聽，一如淒美的笛聲。 “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假裝繼續和他搞好關係，和你們匯報他的一舉一動，是嗎？”陳墨淡然道。 “不錯。” 夕舞僵僵地笑了笑道：“這個氣氛好僵啊，我看我們先回去好了。讓墨墨一個人好好地靜一下吧。” 她們三人都沒有多說什麽，從房間離開。 陳墨在座位上坐了半天，接著緊緊地閉上眼，咬緊了牙關。 一個丫鬟的聲音卻打斷了她的黯然神傷。 “小姐，有一位銀發公子要見你。” 嗬嗬……這麽快就又到了嗎？ “你和他說我沒空。”但是她突然又道，“等等……銀發？” “是的，小姐。”丫鬟說話的態度依舊畢恭畢敬。 擁有銀發的人，必定是冰族的後裔。可是自己在龍原仙洲所認識的冰族的後裔，隻有何鬱裳一個而已。 來者，是敵是友，她也不知。 她揚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對丫鬟道：“不必叫他進來，我自己去接見。” 她們的未來都是一個謎。 而對於陳墨而言，這一日是她一生都不會忘記的一天。 陳墨時常回想起這一日，隻是每次想起來，心情都不一樣。 十年後，她是微笑著；五年後，她是痛苦著；兩年後，她是憤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