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藥靈
飲露閣屋內靈沙正煩躁地盤弄著手中如意結，一會兒的沉默後，便忍不住開了口道：“我今日老聽到外頭有音樂聲，今日是什麽日子，可是有喜事？”
一旁的珍珠被這麽一問，低著頭一時不知道怎麽回應，慌亂地跪了下來，久久不敢發言，看著珍珠的模樣，靈沙終於怒了，便站了起來麵對著珍珠道：“你今日到底是怎麽了？有什麽事你沒法說出口的？你這般，讓我很是不安，你懂麽？”
珍珠一聽眼淚便這麽下來了，朝著靈沙直磕頭，道：“小姐，對不起，對不起……嗚嗚……珍珠對不起小姐……嗚嗚……”
隨後有似下定了決心般，抬起頭來，看著靈沙，淚眼婆娑地道：“小姐，珍珠忍不住了，我怕再不說，小姐知道後會恨珍珠，小姐，今日確實有喜事……是……嗚嗚……是是，是姑爺納妾……”
靈沙一聽一下呆住了，手中的如意結也隨之掉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尺遠，她一下癱倒在椅子上，扶著扶手，呆呆地盯著地上的如意結，一下子沒了聲音。
一旁的珍珠跪著走向靈沙，哭著道：“小姐，你責罰珍珠吧，都怪珍珠沒有早些告訴你，現如今怕是無法挽回了……嗚嗚……”
靈沙強忍著哭意，一字一句的問：“這事……何時定下來的？”
珍珠爬了過去，伸手著靈沙的裙擺，低頭卡著嗓子輕聲道：“小姐……昏倒那日。”
靈沙一聽，腦子一昏，一把抓緊了扶手，突然笑了起來，眼淚隨著眼角落了下來，道：“好……真好……嗬嗬嗬……真好啊！”
“嗬嗬……嗬嗬……林舒，你可真會演，演得我都深信不疑了，以為……你是真心愛我……以為……你是真心在擔憂我，哈哈哈……你們都會演……你們都是戲子，把我騙得團團轉嗬嗬……”靈沙笑著哭了起來。
“小姐……嗚嗚嗚……小姐，對不起……你別這樣，你身子才剛好些。”珍珠哭著道。
“嗬嗬……身子？嗬嗬嗬……又如何，知如此又為何要騙我！”靈沙起身生氣地指著珍珠道。
“對不起小姐……對不起……”珍珠朝著靈沙直磕頭。
“嗬嗬……(深吸了一口氣)嗬嗬……算了……現如今又能如何……怪自己傻……沒看明白……”靈沙閉上眼，抽泣了一下，忍著眼淚道。
隨後轉身垂頭喪氣倚靠在窗邊，不再去看珍珠，留一個單薄背影給珍珠，便看著月光失了神，眼裏眼淚卻一顆顆的沿著臉頰往下掉，沙啞著聲音淡淡地道：“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這幾日若無重要事，便別出現在我麵前了，我怕見到了你，我會忍不住……恨你……”
珍珠一聽著急地想去朝前解釋些什麽，看著靈沙落寞的背影，張嘴也不知說什麽好，隻能低下了頭，哭著朝靈沙磕了磕頭，起身後頭看了一下靈沙，見靈沙並沒有回頭看自己，便沮喪地走了出去，心想著這次怕是真的傷透了小姐的心了，自從自己跟著小姐以來，便未見過小姐如此傷心過，也不知，小姐還會不會原諒自己，說著便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珍珠走後，屋內僅留靈沙一人，伏在窗前默默地流著眼淚，看著月光失了神，腦子裏一團糟，時而回憶起與林舒剛成親的那些日子，那時的自己什麽都不懂，林舒很耐心地一點一點教著自己，做錯了事也很包容自己，時不時還帶著自己喜歡的東西哄著自己，想著頓覺心酸了許多，日後林舒是否也會對另一個人如此，也會耐心地教她寫字，耐心地教她為自己更換衣服，耐心地教為自己挽發，或是同床時會緊緊地抱著她入睡，又或者是也會在回府時為她帶她愛的小玩意，想著便覺得心像被撕碎了一樣，疼得喘不過氣，終是忍不住，埋頭在雙手間，大聲地哭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靈沙隻覺得眼淚都快要流幹了，才坐直了身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轉身站了起來，走至地上的如意結前，彎腰撿起那如意結，對著月光看了看，底部的琉璃珠子在月光下，一閃一閃的很是漂亮，靈沙伸手拍了拍上頭剛掉落時沾染到的灰，借著月光又看了一會，便拿了個盒子小心地裝了起來，心裏想著先前虛空大師與自己說過的話，這林家自己已經是失望透了，唯一的念想便是大師說的還能與自己先前失去的那孩兒再遇。
靈沙想著便覺得，這林家自己還能再待些時日，自己雖被林舒傷透了心，但是一時半會也不是說不愛了便能不愛了的，雖心裏頭很是怨恨林舒，但也不想去怪罪他什麽。
林舒對自己有恩，他的恩情，自己也已經報了，如今在靈沙心裏唯一欠的便隻有那孩子了，再忍些日子，林舒雖不愛自己，但是也不至於虧待自己，若他願意給自己一個孩子，而那孩子又剛好投胎到自己肚子裏，那靈沙做的一切便都有意義了。
那孩子生出來若隨了林舒是人，靈沙便用法術隨著歲月改變自己的容貌，在林家親自教導他陪他長大，直到他娶妻生子，便假意老死再回天君山就此過日子，若那孩子隨了靈沙是靈……自己便在生產他那日，假意難產，一屍兩命，離了那林家，帶著他去天君山求山神姐姐庇護，帶他去自己長大的地方生活，教他修煉靈的法術，從此他們娘倆便在天君山相依為命。
靈沙想著便紅了眼眶，隻覺得所有的苦一下子變得不苦了，一切得磨難便都有了意義。
她伸出了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裏默默地道：“孩子，你快些來母親的懷裏吧，母親支撐不下去……”
窗外的月光似較前亮了一些，思露苑裏紅燭閃爍著，處處紅花遍地，屋內紅蓋頭下，那張豔麗紅唇的嘴角整夜上揚著，屋外丫頭們捂嘴偷笑，一起感受著這份喜悅。飲露閣內一片黑暗，月光似受不了這樣的黑暗，便像閃閃的細沙粒般灑落在站在院子裏的靈沙身上，靈沙低著頭輕輕地撫摸著盒子，眼神溫柔又深情，地上倒映著靈沙的影子，長長的連著靈沙的背影，冷清又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