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糟糕
星期一。
安霖魚又背起書包，?就像什麽事沒發生，心裏想著，也無力的欺騙著自己以求緩解病情，她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也許大家給她一個驚喜，也許今天的她很漂亮?也許今天大家都不會討厭她?。
走出門，?皮皮爬在院子西端搖尾巴，有點熱的風吹著院子的的花，蝴蝶在上麵停留著，奶奶把洗幹淨的衣服掛在院子中的鐵絲上。
“奶奶，我去念書了！”安霖魚笑著到，這般明媚的笑讓安奶奶溫暖至極：“記得帶水杯，你今天有體育課！”
“好”
安霖魚轉身推開已經掉了油漆的大門。
出了門?，安霖魚獨自一人走在青磚小路上，收起了笑容。兩邊是沒有刷粉華麗顏色的磚樓，藍白色的校服和這一切相和到令人孤寂，治療抑鬱症的藥不知道何時又到了安霖魚的手裏
安霖魚看著這被時光遺忘的小巷子，拐了一個彎子，便是一群納閑的老人，安霖魚窘迫慌張的收回了袖子裏的治療抑鬱的藥，禮貌向納閑的老人告別，在轉角處踩開了鞋帶，不慌不慌的蹲下來係鞋帶。
“老安家有個好孫女啊……”隔壁劉大爺倒弄小玩意和在椅子上搖扇子的李大爺嘮嗑。
“是啊?老安頭的日子美滋滋的，孫女從小到大沒離開兩個老人，老頭我羨慕啊！”李大爺的語氣有點泛酸，扇子不經意間搖快了。
“是啊，孩子從來沒離開過，?不像我那個不孝子！”劉大爺笑著嗔怪他的兒子。
“我也羨慕有一個……呸呸，怎麽能羨慕“劉大爺眼睛暗了暗，拍了拍嘴巴，頓了頓道什麽”那丫頭可是見不得光的，萬一我兒子給我帶回來一個見不得光的，我怎麽辦！”劉大爺繼續吐晦氣。
李大爺反應不像這麽大?，臉上掛著笑意： “這麽有禮貌的孩子就是唯唯諾諾的，長大也成不了什麽氣候……”李大爺的扇子又慢慢搖著，合上了炯炯有神的雙眼。
“誰說不是呢！見了人連個人都不敢看，和她那老虎奶奶一點也不像”劉大爺笑了起來。
“慫包一個……”
這樣的話他們似乎常聊，談起來那麽順口，其實也不怪他們，這是所有人的通病，表麵裝著羨慕，盼著人家好，可是心眼兒賊壞了，見不得人好，別人若是有差的地方，他們會逮住別人的傷疤使勁踩。
安霖魚看著天上冰冷的太陽，世界真的不是她想像的?，看到的那麽美好。
無疑這些話一字不落的落到了拐角處係鞋帶的安霖魚耳朵裏。
可是她除了裝聾，?又能怎麽樣？安霖魚垂下了頭，握緊了書包帶，向學校走去，她本來就是母親不喜，偷著生的見不得光的孩子，她沒有資格為自己喊冤。
安奶奶出來掃門前的垃圾，聽見這般高談闊論，捏著掃把尋著聲音走去。
“你們兩說什麽呢！”安奶奶提著笤帚走了出來，臉上有一絲慍怒。
李大爺收起了扇子，看見安奶奶提著笤帚，慫了：“安大嫂?您這是幹什麽的？”
“我聽見有兩個嘰嘰歪歪的大男人說我的小魚兒”安奶奶略帶諷刺的意味道。
劉大爺和李大爺臉黑了，但是看見安奶奶母老虎的架勢大氣兒也不敢出。
“繼續說啊！有本事在別人背後說，沒本事當著別人的麵說呀！你們繼續說，我聽聽”
“不是，大嫂，我們閑嘮嗑一會兒。都怪我長張嘴，你看，別計較了。”李大爺拍了拍嘴巴?做賠禮狀。
劉大爺則看了一眼安奶奶，臉上有一點不悅：“嫂子，我們長一張嘴巴，我想說就說，況且你家的事就不可以談了，難道孫女不就是偷生的？誰不知道你家兒媳婦為了兒子把你孫女送在別人家幾年，偷著長大的！”劉大爺不服氣道
安奶奶臉黑了。
“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抽死你！”安奶奶拿起笤帚，劉大爺躲了躲。
安奶奶見劉大爺的慫包樣，放下了笤帚：“別讓我再聽到這些話！”
“我還怕你這個女人？”劉大爺的暴脾氣上來了，直接嗆了安奶奶一句。
“偷生的怎麽樣，我家小魚是我的寶貝，你家有個女孩嗎？”安奶奶毫不客氣的回懟到。
劉大爺啞口無言，他的確沒有資格評論。
……
走到教室門口，安霖魚猶豫了一下。
安霖魚轉身看了看院子中的老槐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今天這一天會是怎麽樣？
安霖魚手放在門上?，看著滿是寂靜的教室，心裏有點害怕。
最終安霖魚還是推開了門。
“嘩啦啦”不知哪裏來的紅色液體澆了安霖魚一個透心涼。
一大群人在班裏沒心沒肺的笑著，那麽愉悅。
安霖魚愣在原地，看著麵前不停滴落的液體，摸了摸，一手粘溺。是血，鮮紅色，還有腥味的血。
“啊……”
安霖魚扔開書包拍打著身上的血。眼淚不爭氣的和血渾在一塊滴落在地板上：“你們也太過分了！”
教室裏的人哄堂而笑，看著安霖魚愈加驚怕，?他們就越開心。
“死肥豬，醜八怪，同類的血好不好呢？”一個男生又把血紅的袋子扔到了安霖魚的身上，帶著腥氣的血順著安霖魚身上淌下，安霖魚剛擦幹淨的臉又是慢慢的血跡。
安霖魚愣在原地，不知所錯，他們愈加過分了。
“你們別笑了?，你們夠了”安霖魚蹲在地上，抱著頭，逃避著這一切
果小暖沿著窗子走了進來，看見一身狼狽的安霖魚，瞬間火了：“你們幹什麽！”說罷一把把那個男生推開。
拿著紙擦安霖魚，安霖魚抬起頭看見了果小暖，搖了搖頭，使勁躲開果小暖，狼狽的掉著眼淚。自己擦著：“別把自己弄髒！果小暖！這是豬血！”
“沒事！你趕緊去澡堂收拾一下，血固住了不好洗了。”果小暖拉開安霖魚的書包，把書取出來，幸而書保護的很好，沒弄髒什麽。然後把幾乎弄髒的書包扔給了安霖魚。
“快去吧！”
安霖顫抖著肩膀?，蠕動的嘴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麽。
果小暖甜甜一笑，安霖魚走了。
果小暖一腳踹向那個男生：“誰讓你們欺負安霖魚！”
“你給老子橫什麽！”被踹的男生不服氣。
“我橫什麽！？好啊，我現在就把你的道德評價D等！”
“你除了這招還會什麽？老子不懼！”
“那就走著瞧！看看你連初中都念不上是什麽滋味。”果小暖抱起安霖魚的書坐會了自己的座位上不理班上的人，領頭後麵的幾個學生拉了拉領頭的，然灰溜溜的收拾起來。
安霖魚穿過操場，盡量躲避著來人。她的身上很粘溺?，眼睛幾乎被粘住了。她可以感受到偶爾走來的路人看怪物的目光，?她可以感受到，一年級小孩子的懼怕，甚至尖叫。
安霖魚隻感覺到了崩潰，痛苦和無奈。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進入洗漱間，安霖魚從櫃子裏取出自己常常備在這兒的衣物，放在旁邊。
打開花灑。
清早的水很冰冷，大概是沒有得力的炭火吧，水從安霖魚的頭頂墜落，所到之處都化作了紅色。
安霖魚蹲在地上使勁的搓自己的衣服，直到所有刺眼的紅色消失。安霖魚才無力的坐到了浴室的地上，失聲痛哭。
當安霖魚反應過來?，默默的把自己的衣服搭在了自己的櫃子裏，畢竟竟她不住宿，隻有櫃子，沒有陽台晾衣服。
幹淨潮濕的藍白校服和內衣物整整齊齊的掛在櫃子裏滴落著水珠。
安霖魚的心在滴血。
……
回到教室。
林平凡正在講課，看著頭發還濕的安霖魚惱了惱。
“去哪兒了？”林平凡好似沒有被安霖魚打斷，繼續在黑板上飛速的寫著。
隻是略微的扶了扶眼鏡，好似聽著安霖魚的解釋。
“同學不小心把紅墨水倒在我身上了，我洗了一下。”安霖魚垂著頭，異常痛恨講台上這個衣冠楚楚的中年油膩禽獸。
倏然，一個粉筆頭砸在了安霖魚的腦袋上，安霖魚不躲，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粉筆：“你還狡辯！安霖魚你不能找個好點理由嗎！別人為什麽不把紅墨水不小心倒在其他學生的腦袋上，偏偏倒在你腦袋上！”
安霖魚頭深深的垂下，果小暖握緊了拳頭，看著最近總是針對安霖魚的林老師有點摸不著頭腦，林老師不是很寵安霖魚嗎？到底怎麽了！
“你看看你，穿的是什麽！”林平凡指著安霖魚身上普通的牛仔褲看運動半袖
果小暖愣著看著默不作聲的安霖魚，希望她可以辯解
但安霖魚不說什麽，任由林平凡罵。
林平凡看著倔強的安霖魚冷笑，她的眼睛很美啊，可惜她總是垂著頭。
安霖魚靜靜佇立，心裏默默想著上天開眼的那一刻。想著林平凡摔下雲端笑那一秒。
林平凡看著不在狀態的安霖魚最終和還是讓安霖魚回到了座位，畢竟獵物到手?需得軟硬兼施，欲擒故縱呢。
安霖魚從書桌裏掏出已經被揉爛的數學書本，認真聽課，全然不顧周圍憤恨的目光，他們還以為她是林平凡的紅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