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猶如六月雪
蘇非嫣麵紗下的容顏止不住的驚詫,怔怔看著麵前那張恍若經年的相似容顏。
世子,容墨。
居然在國子監遇到了容軒徹的兒子,是他與蘇霓裳的骨肉嗎?
蘇非嫣暗咬牙關,強壓下心底騰騰燃燒的怒火,不想將怒氣轉嫁到一個孩子身上。
正當此時,一道驕縱傲慢的尖利嗓音響起。
“方才是誰搶了馨兒的名額?”
循著聲音望去,滿頭珠翠的女子正從轎輦走來,目光睥睨高傲,身邊還跟著一個錦翠華服的小女孩。
所經之處,侍衛紛紛行禮參拜道:“叩見長寧公主。”
分明隻是十歲上下的年紀,可小女孩臉上同樣一副囂張傲慢,伸手一指蘇非嫣身邊乖巧的容澄,滿眼嫉恨惡毒。
“娘親,方才就是她搶了馨兒的名額,還想動手打我!”
容澄小臉一緊,水汪汪的大眼睛寫滿了不悅,卻還是耐著性子耐心辯解。
“分明是你想動手打人,我都沒碰過你!更何況國子監的名額是我憑本事自己考進去的,何來搶字?”
蘇非嫣眸色凜冽,轉眼望向那囂張的母女二人,“澄兒天資聰穎,考入國子監是理所當然之事,公主若當真存疑,不妨將國子監主考官請來,一問便知。”
長寧公主將目光落到蘇非嫣身上,輕嗤一聲,想從她們的手中搶來國子監名額,還不是輕而易舉?
“她小小年紀便這般詭言善辯,想來是隨了你這民婦的牙尖嘴利,本宮乃是當今聖上長女,馨兒更是知書達理,還能誣陷你一介平民不成?若你們肯識相,將國子監名額歸還,本宮或許還可以大發慈悲饒你們一命!”
未等蘇澄辯解,一旁的清冷男童突然冷笑一聲,細長的丹鳳眼中暗含一抹令人難以察覺的輕蔑。
“澄兒才學橫溢考入國子監是我親眼所見,沈馨嫉妒憤恨企圖打人也是我親眼所見,若沈馨真是知書達理,又何故連考三年國子監次次落選,姑母心裏當有些自知之明才對。”
容墨不冷不熱的一番話,卻說的長寧公主麵紅耳赤。
她轉眼淩厲的看著那清冷傲然的男童,盡管是自己的親侄,可長寧公主眼中依舊滿是難以掩飾的怨毒。
“好你個容墨,竟敢不敬尊長,平日裏容軒徹難道便是這樣教導你的嗎?”
說罷,長寧公主嘴角微勾冷嗤一聲,回首看著蘇非嫣母女,再也不偽裝那副尊貴,氣焰囂張咄咄逼人。
“國子監入學名額,本宮要定了,你不讓也得讓,本宮倒是要看看,你們有什麽資格與本宮較量!”
容墨稚嫩卻透著令人難以侵犯的淡漠聲線響起,“姑母以身作則,當真是教的沈馨一身仗勢欺人的好本事。”
長寧公主方才還淩厲的目光一頓,周身的氣焰也隨著容墨清冷的聲音一僵,惱羞成怒似的轉頭走向他。
國子監乃是京都王孫貴族爭相入學的府邸,為了讓沈馨能進入國子監,她重金聘請名師講解,可偏偏她這個蠢女兒不爭氣,連考三年皆是落敗。
今年她給主考官塞了重金打點,又算準了今年所有考生數量,原以為沈馨能順利進入國子監,卻不成想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小東西壞了她的計劃。
如今容墨竟還敢來壞她的好事!
“別以為容軒徹寵你,我就不敢打你了,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什麽是長幼尊卑!”
說著,長寧公主高高揚起手臂,一巴掌就要落在容墨白皙的小臉上。
耳光還未落下,一隻手橫空伸來便抓住了長寧公主的手腕,聲音清泉般凜冽,盡是不卑不亢的從容。
“既是我與澄兒惹出的事端,長寧公主又何必拿一個孩子來撒氣?”
長寧公主冷笑一聲,狠狠甩開蘇非嫣的手,“本宮教訓自己的侄子,你這刁婦膽大包天,還想管起皇家的家務事不成?”
長寧公主又抬手準備去打,身後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陰冷的讓人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
“墨兒若是禮數不周,我自會管教,何勞皇姐動手?”
熟悉的聲音響起,清冷如天上月一般令人不可企及。
蘇非嫣心頭猛地一顫,隨即牙關緊咬,眼中瞬間蘊上滔天恨意。
她強忍著心底的恨意,一把將容澄抱在懷中,擋住她的小臉。
報仇是她一個人的事,絕不能將澄兒牽涉其中!
容軒徹大步上前,隻看見蘇非嫣纖細的背影,與她懷中乖巧的女童,卻並未過多在意。
先前還氣焰囂張的長寧公主在看見容軒徹的同時,威風都減了大半,那雙漆黑的眸子宛若無底洞一般,將她周身洞察的徹底。
長寧公主頓了頓,再次擺出高傲的姿態,眸光傲慢盡是不滿。
“皇弟,你當真是該好好管教你的兒子了,竟敢目無尊長頂撞長輩,今日頂撞的是我,誰知道改日他是不是大逆不道,還敢當麵頂撞父皇!”
長寧公主言辭犀利,更是搬出當今聖上,想以此殺殺容軒徹的威風。
“弟弟的性子一向沉穩,若非有人無禮在先,弟弟絕無可能頂撞姑母。”
一個稚嫩淡漠的聲音響起,蘇非嫣這才看見容軒徹身邊的小女孩,身著一襲幹練的束馬服,清秀眉眼冷漠,隻看上一眼,都將人冰的在六月中止不住的打顫。
“沈馨才學不精考試落敗,便想逼迫澄兒讓出名額更想動手打人,姑母非但不加以勸阻,反倒仗勢欺人加以逼迫,我不過是好言相勸,不曾頂撞。”
容墨一番話說完,容沁冷笑一聲,望向長寧公主與沈馨的目光又淡漠了些許。
“這樣看來,的確不是墨兒的過錯。”
迎著容沁嘲諷的目光,長寧公主臉色一僵。
不是容墨的過錯,難不成還是她的過錯?
“不敬尊長,言辭頂撞容軒徹,這就是你教導出來的一對好兒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