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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亡國第一百二十二天……

  “易主?”李信兩眼一輪,朝說話的老臣看去,神情癲狂:“誰敢覬覦朕的江山?就憑他楚氏小兒?還是李忠那忘恩負義的東西?”


  他踉蹌著起身,拔出掛在一旁高架上的龍泉劍,因為番動作,頭頂的冕旒也歪了,他抬手想扶正,卻把本就歪斜的冕旒弄更鬆,『亂』發也垂了下來。


  底下的大臣們瞧見他副狼狽醜態,除了幾個忠臣酸已,兀自垂首抹淚,其他的臣子皆是神情各異地低下了頭去,默作聲。


  戴好那冕旒,李信索『性』一把扯了下來,扔到地上,提著龍泉劍走下玉階:“朕要先斬了逆賊李忠!回頭再殺盡楚氏餘孽!”


  盛怒之下,李信隻覺整個金鑾殿都在天旋地轉,他晃了晃腦袋,視線裏有和物依然晃動隻剩一片殘影,一腳踩空,整個就玉階上滾了下去,龍泉劍掉落在一旁。


  “陛下!”


  “快叫禦醫!”


  李信一跤摔下去直接省事,金鑾殿上一片嘩然,幾個忠的老臣連忙圍上前。


  總管太監哭天嗆地帶著幾個小太監把李信抬回內殿,匆匆趕來的禦醫進內殿時,接觸到總管太監的眼神,微可見地點了下頭,一切盡在言之中。


  等進了內殿,禦醫在一幹李信的腹臣子注視下給李信診脈後,嚇長跪起。


  李信的前軍師,如今的陳國宰相高卓喝問:“陛下如何了?”


  禦醫驚恐:“陛下夙夜憂患,龍體本就欠佳,是盛怒之下,中風了!”


  中風可非同小可,一時間內殿候著的有腹大臣臉『色』都嚴峻起來。


  高卓一雙蒼老卻銳利減的眼睛死死盯著禦醫:“你可若是誤診龍脈,當株連九族!”


  禦醫嚇跪地磕頭:“相國大明鑒,小言句句屬實!大若信,大可再調太醫院其他醫官前來替陛下診治。”


  一張老臉皺成鬆樹皮卻白分的總管太監適時出聲:“相國大,如今陳國正是動『蕩』之時,南有瘟疫肆虐,北有李忠叛主,陛下中風的消息,萬能走漏風聲!陛下裏有老奴照料著,宮裏和朝堂的大小事宜,卻還都由相國大拿主意。”


  高卓總管太監跟哪方勢力套近乎,一直都隻忠李信,也算是宮廷裏唯一跟他們同一陣營的。


  總管太監一番話讓他暫歇了傳令有太醫院醫館為李信診治的思。


  陳國現在僅是在輿論的刀尖上,更是在分崩離析的邊緣,李信一倒,隻怕後宮裏有了兒子的幾方勢力也安生,必須先把李信病倒的消息瞞下來。


  若傳整個太醫院的醫官,定會叫有瞧出端倪的。


  高卓想了想:“傳令禁軍封鎖宮城,今日來上朝的大臣,都暫扣宮內,再另宣幾名禦醫進宮。”


  總管太監給門口一個小太監遞了個眼神,“小順子,你速去太醫院一趟,以防走漏風聲,就說是永福公主病了,讓院使親自進宮看診。”


  小太監領神會,上前名正言順討了通行各處宮門的令牌,匆匆趕往太醫院。


  禁軍統領也是李信的腹,在高卓下令後,立即封鎖了有宮門,當日隻有那名前去太醫院請禦醫的小太監以外出。


  高卓焦頭爛額同另幾個元老大臣商議李信臥病在床期間如何監國:“今日陛下在大殿上病倒,滿朝文武都看著,紙終究是包住火!”


  另一名大臣:“必須立下儲君,事之秋再來黨派之爭,我陳國危矣!”


  “立誰為儲君?二皇子有挖前楚皇陵的惡名在身,大皇子更必說,已叫沈彥之施以剮刑,文侯一黨野勃勃,若擁立文貴妃的兒子,隻怕將來外戚勢大,皇權落入外戚之手……”


  一群爭吵休,高卓聽頭疼,拍板:“依我看,還是擁立二皇子最為妥當,前二皇子就最為陛下器,是個挖前楚皇陵的惡名,隻要保大陳根基,一切都可徐徐圖之,那前楚餘孽,前也臭名昭著?如今一樣一呼百應!”


  比起那些個尚在繈褓裏的嬰孩,二皇子至少已能代為監國,大臣們一番思慮後,也都同意了擁護二皇子。


  李信若能醒來,自是再好,若是醒來,他們輔佐二皇子做出點政績後,再擬一封傳位昭書,二皇子也就能順理成章地繼承皇位。


  他們選二皇子,乏有自的私,李信在時,為了平衡朝堂,大力啟用前楚舊臣,已經分走了他們些老臣的大部分利益。


  若讓世家送進宮的那些妃子的女兒成了儲君,將來皇權也隻掌控在前楚舊臣手中,他們討著半分好。


  二皇子一樣,二皇子始至終能倚靠的,就隻有他們些祁縣一路跟著李信打來的老臣,等二皇子登基,他們的榮華富貴也隻會更上一層樓。


  畢竟比起李信,二皇子明顯更好掌控。


  小太監很快帶了太醫院院使和另幾名醫官回宮,一路上見宮中禁軍封鎖了各大宮門,讓太醫院的都覺出有些妙。


  院使眼瞧著是去永福公主宮殿的路,而是去李信寢宮的,中一個咯噔,問:“公公,好像是去永福宮的路。”


  小太監斜他一眼,兩手籠在袖子裏繼續往前走,並做聲。


  院使忙給小太監塞了包銀子:“勞煩公公指點『迷』津。”


  小太監才諱莫如深地:“陛下在早朝上發怒暈厥,宋太醫診出是中風之症。”


  院使和同行的醫官聞言臉『色』皆是一變,他們在太醫院呆了年,哪還懂其中門,是汴京又要換天了。


  到了寢殿,見守在殿內的都是祁縣跟隨李信的老臣,前楚舊臣們反軟禁在偏殿,院使一行更想淌趟渾水。


  院使在診脈時,驚覺李信發病分明是中毒之兆,但平日裏為李信調養身體的,一直都是宋太醫,麽久都沒發現端倪,隻能說是一場早就鋪好的局。


  大皇子犯下滔天大罪,已叫沈彥之施了剮刑,如今成年的皇子,隻剩二皇子一個。


  今日場局,莫是些元老大臣們想扶持二皇子上位?

  院使越想越驚,與其說是在潛把脈,如說是在想怎麽場局裏全身而退。


  高卓見院使神『色』變幻莫測,厲聲喝問:“陛下病情如何?”


  他故意沒說宋太醫的診斷結,就是想看院使診出來是是一樣的,怎料院使卻誤把他厲『色』當成了是警告,擦著額角的冷汗:“稟相國大,據下官診斷,陛下是中風之症。”


  院使都麽說了,餘下幾個把脈的醫官,為了明哲保身,也都跟著說是中風。


  高卓見有醫官都診斷是中風,沒再生疑,命把院使一行也軟禁在宮內,才忙著擬定立二皇子為太子、並讓二皇子在李信養病期間代為監國的詔書,又連夜命去二皇子府,請還在禁足中的二皇子進宮議事。


  院使一行帶去偏殿,自以為逃一劫。


  總管太監和那小太監視線相接時,眼底了一抹莫測的笑意。


  夜幕深沉,汴京大街上早已見影。


  一輛馬車正匆匆往皇宮駛去,卻在半上五城兵馬司的攔下。


  五城兵馬司負責汴京城內的日常巡邏,了宵禁之後,大街上允許有走動。


  駕車的車夫胸有成竹遞上一塊令牌,五城兵馬司的看了之後,卻是冷冷一笑,下令:“拿下!”


  前去接二皇子的大喝:“大膽!爾等連高相國的令牌都敢無視?”


  “高卓夥同二皇子謀害陛下,其罪可誅!”一中氣十足的嗓音遠處傳來。


  五城兵馬司的讓出一條小,二皇子等看清來者是文侯,齊齊變了臉『色』。


  高卓之以封鎖李信病倒的消息,急著接二皇子進宮謀事,就是防著文侯,豈料還是叫他了風聲。


  “你……你……信口雌黃!”高卓的反駁。


  文侯卻隻是看螻蟻一般掃了他們一眼:“高卓真以為,他扣押今日早朝上的文武大臣們,又命禁軍封鎖了宮城,就能瞞天海嗎?”


  聽文侯把高卓等做的準備都說了出來,二皇子一幹都涼了半截,自大勢已去,沒再費口舌。


  文侯著身後五城兵馬司的一揮手:“綁了二皇子,進宮救駕。”


  高卓在宮裏文侯綁了二皇子,還率軍圍了皇宮,大驚失『色』,視線陰冷掃殿內有:“究竟是怎麽走漏的風聲?”


  其他向著二皇子的大臣此刻也是頭疼至極,沈家倒了以後,文侯是前楚舊臣中勢力最大的一方,如今文侯打著勤王救駕的旗號夜闖皇宮,再想同文侯硬碰硬,此刻也隻能兵戈相見了。


  總管太監適時:“相國大,現在是清算些的時候,文侯馬上要夜闖宮門,想法子才是!”


  高卓蒼老下耷的眼皮讓他一雙眼成了個三角形,此刻驟然迸『射』出冷光:“就憑他五城兵馬司那點馬,還想夜闖宮門!禁軍隨我去宮門前看看!”


  總管太監提醒:“二皇子還在他們手上。”


  高卓冷哼一聲:“怕什麽,文貴妃和五皇子也還在宮內,一並帶去宮門前見他文允堂!”


  總管太監聞言,嘴角笑意更深了些。


  高卓和文侯的場內鬥,最終以雙方兩敗俱傷收場,二皇子死『亂』劍之下,文貴妃母子城樓上推了下去。


  禁軍和五城兵馬司的都打再無戰意,

  初陽東邊升起,照在宮城前一片殘骸上。


  慢悠悠的馬蹄聲遠處傳來。


  仿佛一夜間都蒼老了十歲的高卓和文侯抬起頭,朝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馬背上的,緋『色』官袍,白玉麵孔,上挑的鳳目裏噙著淺淺的薄笑。


  他身後,是青州戰場上帶回來的那支殘軍,收編株洲殘軍後,如今也有上萬馬了,在樣旭日初升的清晨,緩步踏入汴京,哪怕在晨曦底下亦是黑壓壓一片,像是一群戰場上爬回來複仇的惡鬼。


  “沈……沈彥之!”高卓整個都在發顫。


  他能帶著麽馬悄無聲息出現在汴京城,說明他早已暗中打點好一切了。


  高卓一雙老眼裏『露』出了認命的神『色』,他自然曉沈彥之有恨李信,說秦鄉關坑殺五萬楚軍的罵名,單是李信幾次三番想治他死地,又曾派殺他胞妹,都夠條記仇的瘋狗死咬住他們一輩子了。


  沈彥之卻並未理會高卓,反倒是駕馬文侯跟前路時,彎起嘴角,“謝侯爺替沈某開路。”


  文侯抱著女兒的屍體,似乎一下子想通了什麽,指著沈彥之,恨:“是你!是你故意透『露』風聲給我的?”


  沈彥之慢條斯理:“李信病、高卓把控宮廷的消息是沈某傳給侯爺的錯,可決去爭那位置的,是侯爺自,是嗎?”


  他嘴角那抹譏諷的笑意,要紮眼有紮眼:“二皇子,是我命殺的。”


  文侯本要拿二皇子為質,又豈會殺二皇子,高卓更會傷二皇子分毫,是沈彥之的混在五城兵馬司中,假意要救走二皇子,攔截時,推了二皇子擋刀。


  高卓以為是文侯的殺了二皇子,一怒之下,才也推了文貴妃母子下樓。


  文侯悲喝一聲,地上隨意撿起一把劍就要向沈彥之奔來,卻陳欽輕易撂倒。


  文侯跪在血泊裏痛哭大罵:“沈彥之,你好生歹毒!你樣的混賬怎還沒下地獄!”


  沈彥之看他趴跪在地上的狼狽模樣,笑眉眼彎彎:“沈某早就在地獄了,隻是現在才請諸位一同到地獄裏來罷了。”


  他繼續駕馬慢悠悠往前走,高卓爬起來想往宮城內退,卻地上的死屍絆倒,隻一麵手腳並用地往宮門的方向爬,一麵驚恐地回頭往後看。


  沈彥之的馬蹄已經近了,依舊沒有繞開的意思。


  他兩眼漠視前方,馬下是李信的一條走狗,李信那些陰謀詭計背後,少此出謀劃策。


  馬蹄高卓身上踏,慘叫聲幾乎傳遍了半個宮城。


  跟在他身後的騎兵也沒繞路,繼續高卓身上踏了去,那一身仙鶴紋官袍,生生血沫殘渣汙看出原樣。


  汴京的天確實變了,隻昨夜緊密謀劃的宰相高卓和文侯都替他做了嫁衣。


  青州。


  沈彥之“勤王救駕”有功,封攝政王,沈嬋恢複貴妃之位,沈嬋生下的孩子封為太子一連串的消息傳到秦箏耳中時,她正好收到北庭的來信。


  林昭花了足足一冊書厚的紙張寫信,才把碰巧救了裴聞雁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裴家也是大楚的忠烈之士,林昭便做主暫時把裴聞雁留在了軍中。又說李忠帶著那五萬兵馬自立為王後,敢同北庭硬來,轉而去打李信的地盤,擴張勢力了。


  林昭想等商隊轉賣完那批皇陵器物後,就帶著娘子軍回江淮,幫著照顧災。


  秦笙也借著軍中的信差送信的機會,給家裏寫了信,說想回來。


  樣的非常時期,秦箏自是準許的,給林昭和秦笙都回了信,讓她們先在北庭再待上一段時間,等瘟疫去後再說。


  “沈彥之封攝政王,想來李信已架空了權利。”秦箏結合林昭的信,在輿圖上圈了幾個地方,楚承稷:“李忠自立為王,正在大肆蠶食李信的地盤,沈彥之會坐以待斃,他們那邊內鬥起來,正給了我們休養生息的機會。”


  場株洲蔓延開來的瘟疫,株洲以北的城池全都緊閉城門,收容一個難。


  據聞混進那些城池的難,管有無疫病在身,都『亂』箭『射』死後潑油焚屍。


  株洲的難們樣暴虐的手法嚇到,再敢往北走。


  但往南也隻有塢城收容難,淮陽王地盤內有個清溪縣因一開始逃難去的難引發了大規模瘟疫,整個縣都淮陽王給舍棄了,縣令別無他法,隻轉投了楚承稷。


  遷移整個縣的去塢城費勁,秦箏和楚承稷同大臣們商議後,把遼南王舍棄的清溪縣建成了第二個塢城。


  現在她們在間的聲望已達到了頂點,可聲望再高,也有命撐場瘟疫。


  大夫們還沒找到能醫治的方子,唯一值慶幸的,大概就是她們把江淮境內的瘟疫圈在了塢城和青州的災棚,孟郡、徐州些地方都是安全的,算是保住了她們股勢力的根基。


  楚承稷看著手上的折子:“連欽侯贈了一批『藥』材給我們。”


  秦箏一骨碌爬起來:“我覺應該找淮陽王也要點?”


  畢竟淮陽王以驅趕難為由,把境內有流、乞丐全趕走了,些流乞丐混在難裏,湧入清溪縣,又成了她們的負擔。


  楚承稷垂眸,問:“怎麽要?”


  秦箏想了想:“給清溪縣百姓發兵器,讓他們佯裝要攻打淮陽王的其他城池,說糧食『藥』材都夠了,淮陽王若拿糧食『藥』材給他們,他們就攻城。”


  那些百姓在淮陽王麾下將士眼中,全都是感染瘟疫的,將士們萬敢同他們有任何交集。


  淮陽王也敢賭,以半會給東西息事寧。


  想到自原本的計劃,楚承稷嘴角往上提了提:“阿箏學壞了。”


  秦箏瞪他:“什麽學壞了,叫兵厭詐!”


  楚承稷輕輕『揉』捏著她的手骨,淡笑語。


  有時候機遇總是伴隨著災禍一起來的,現在北戎有北庭頂著,李信的勢力變成了沈彥之和李忠纏鬥,正是她們能騰出空收拾淮陽王的時候。


  然而秦箏也沒想到,她的計劃還沒付諸行動,淮陽王大概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覺她們如今瘟疫牽製住了,想一雪徐州戰敗之恥,再次發兵攻打徐州。


  徐州的貿易好容易才盤活了,楚承稷怎麽可能就麽讓淮陽王奪了去,讓扈州援助徐州之餘,他親自領兵,冒充是清溪縣的百姓,前去攻打先前閔州。


  由正規軍隊假冒疫縣百姓,比讓真正的疫縣百姓去佯裝攻城效更好,便是楚承稷先前計劃的。


  楚軍將士們有豐富的攻城經驗,會怯戰,頂著個“疫縣百姓”的名頭,又能嚇唬敵軍。


  閔州之後就是郢州,把閔、郢兩州收入麾下,郢州陸家股勢力也就全然為他用了。


  陸則巴楚承稷早點打下郢州,楚承稷有拿郢州的計劃,僅讓陸家大房全力配合,還把郢州的兵力布防圖都畫給楚承稷了。


  淮陽王也『迷』糊著,自攻打徐州還沒出什麽戰,後方就叫清溪縣那些“流”給偷了。


  閔州將士們擔染上疫病,壓根敢跟清溪縣的“流”們來硬的,遠距離『射』程放箭還成,一旦到了真刀真槍硬拚的時候,閔州將士們直接丟盔棄甲跑了。


  那支“流”軍隊靠著樣的方式,短短半月內就連奪數城,最後是由楚軍假扮的,淮陽王氣直接在帳內一頭栽倒。


  因為汴京李信據聞也是一頭栽倒後就中風了,淮陽王氣病了的消息一傳出去,又是哪些個缺德的添油加醋一通『亂』說,說他那一倒,也是中風了,如今代為處理政務的,都是他幾個兒子。


  傳更離譜些的,說他幾個兒子也在準備給他後事、爭權奪位了,弄軍中惶惶。


  好容易醒來的淮陽王,聽說了些謠言,險些沒兩眼一閉,再給氣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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