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平凡的夜，青春與生活的味道
夜裏有點悶熱。
磚瓦房院子裏擺著方桌，杜少強和葉子坐在方桌旁邊吃水果，喝茶水。
“少強，西湖龍井很好喝，是你說的那種豆香味。可我家裏地方小，擺不下這樣的茶海茶具。以前劉姨給過我媽很高級的明前西湖龍井，可我媽不舍得喝，家裏也沒有保鮮的冰箱，新茶放成了陳茶。後來我媽急了，用大茶缸咕咚咕咚喝陳茶。”
“葉子，等將來你家裏也會有大房子，會有大茶幾和高級茶海茶具。還有啊，剛才咕咚咕咚喝陳茶，別對你媽說，小心她拍打你。”
“我早就說過了，因為我很心疼那麽好的西湖龍井，當時我媽笑了，沒拍打我。我和媽媽都不敢去想大房子，現在的小磚瓦房住著就挺好的，畢竟家裏有了彩電。我媽說，她會在我嫁人之前，還完所有的債務，她還要給我置辦嫁妝呢。”
葉子探身看著杜少強的臉，輕聲道，“少強，我希望將來娶我的男孩是你，我穿著粉白色婚紗嫁給你，好嗎？”
“等將來我一定娶你，你穿著粉白色的婚紗嫁給我，這輩子我和你一起生一起活。”
“好啊，嫁給了你，我就可以一輩子都是你的跟屁蟲了，哼。”
葉子很驕傲的喊著，然後從茶海裏拿起公道杯來，給少強和她自己倒茶。
杜鴻舟和劉晴從大門那邊走了進來，身邊跟著衛藍。
“衛藍，你看我家少強和你家葉子，是不是很般配？”
“你家少強和我家葉子是一天出生的，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看著是般配，可兩家人生活條件一個天上一個地上的。”
衛藍輕捶了劉晴胳膊一下，“別瞪我，今晚我可不會怕了你，我說的是事實。”
劉晴想進一步去說自己的想法，杜鴻舟似乎也想說點什麽，都想著去扭轉衛藍的某種形態。
可這時候葉子蹦跳著跑來了，一邊吃著西瓜一邊甜聲說著：“媽，剛才少強答應我啦，將來他會娶我，我可以穿著粉白色的婚紗嫁給他，一起生一起活。”
“用兩個一起把生活二字連起來，用法很高級，可你倆還在相互追求，戀愛關係還沒確定呢，談將來結婚有點早。”
衛藍看到葉子有點委屈，伸手撫摸她的長發，微笑說道，“燕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也快下來了，你和少強應該先收斂心情，準備好讀大學。燕京大學是著名學府，是知識的海洋，你和少強將來要……，鮮花，是陽光給予的風情，人生，是青春長成的風景，孩子們……”
當衛藍以衛老師自居，給孩子們講道理時，杜鴻舟和劉晴隻能是微蹙眉頭，心裏是哭笑不得的感覺。
可衛藍說的都對，是這個世上關於青春的最明媚的道理。
沒有陰霾，人生觀和價值觀高度正確。
“媽，可剛才少強還說了呢，等我和他去了燕京大學，那就是書山有路小樹林，學海無涯談戀愛。”
“這話像是少強說的，這小子經常沒正行。”
衛藍貌似懊惱看著杜少強，清冷說道，“孩子，你是不是以為考上了著名學府就萬事大吉了。衛老師來告訴你，大學生也是學生，學習是學生的天職，比什麽都重要。”
“衛姨，您是對的。”
杜少強隻能這麽去說，否則衛藍的情緒會更加激動。
摩托車響動聲由遠而近，一輛金城鈴木開了進來，摩托上坐著一個更沒正行的人，花襯衫和藏藍色的肥褲子一起飄。
脖子上戴著金屬鏈子，腰間別著呼機。
杜少強的發小，在小二樓開遊戲廳的張曉東來了。
張曉東手裏提著皮包，搖頭晃腦走了過來。
葉子一個蹦跳就站到了衛藍身邊，急忙告狀：“媽，那次東子在遊戲廳裏說你了，說你給人上課，同學們要起立，喊老師好。”
“對啊，就是這樣，東子沒說錯什麽，你們都是從小學和中學過來的，對這樣的情景很熟悉。”
衛藍當然知道張曉東那麽說不是尊重教師這個職業，就是把葉子當小女孩逗著玩。
可衛藍和張曉東的父母很熟，對不愛學習的張曉東印象也不壞，今晚不準備教訓張曉東。
張曉東開始表現。
“你們看，我這皮包就是為了放大哥大才買的。杜叔，你覺得我這皮包和你的皮包比起來，怎麽樣？”
杜鴻舟慢悠悠走過來，笑嗬嗬踢了張曉東一腳。
“我家小晨和衛老師家葉子，都要用小手機了，諾基亞手機，你還大哥大呢，土不土？”
“小手機？”
張曉東頓時覺得自己的皮包和大哥大不夠時尚，“如果少強用了小手機，我也讓爸媽給我買一個！我和少強是發小，最好的朋友，通訊設備必須一致。”
這話如果被父母聽到了，張曉東會被罵的很慘，甚至會被母親打耳光。
張曉東的父親，佰仟萬食府的大老板張誌剛，一般不打兒子。
但張曉東的母親，打麻將和推牌九能手楊桂蓮，隨手就可能拍打兒子。
楊桂蓮喜歡說，我家東子太狡猾，我剛抬起手來，還沒打他呢，他的嘴巴就咧成麻將牌裏的八萬了。
杜鴻舟和劉晴眼裏，張曉東是重情義，講規矩的孩子，除了學習不行別的方麵都很不錯。
所以即便張曉東在他們麵前故意混不吝，他們一般也不會厭惡。
“東子，你那個小遊戲廳賺不賺錢？”
“賺是能賺一點，可沒有大舟房地產開發公司賺得多。”
“你這小子。”
杜鴻舟頓時就瞪眼了，“杜叔建議你盡快關掉小遊戲廳，或者轉讓出去，去你家的大食府幫忙算了。盡早學習點管理經驗，為將來當老板做準備。”
“我爸媽也是這個意思，可我有點舍不得自己的小遊戲廳，我很喜歡小二樓的氛圍。”
青春時代的張曉東，將小二樓的氛圍定義為瀟灑。
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那樣的瀟灑。
“葉子，你跟衛姨回家去吧，我和少強要出去走一走。”
“少強要出去遊玩，我也去。”
剛才葉子就站在衛藍身邊，此時一個蹦跳站到了杜少強身邊。
三人走出了院子大門，身後是大人們說笑的聲音。
衛藍的想法很現實——
張曉東家裏有佰仟萬食府，開食府的樓房都是家裏的產權，不管張曉東將來怎麽樣，都不愁沒有好的茶飯。
可是葉子很不一樣，葉子的幸福需要自己去奮鬥，可一直到今天，19歲了，葉子還沒學會長大，讓當媽媽的心焦。
“衛藍，你就別操心了，不管將來少強和葉子能不能走到一起，我和大舟都是葉子的靠山。我家裏就一個兒子，沒有閨女，我和大舟眼裏，葉子就跟親生的一樣。”
劉晴和杜鴻舟舍得給予葉子很多，比如關懷，比如金錢。
可無奈衛藍是個自尊心很強，做人做事很有原則的人，所以他們暫時不能給予葉子太多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