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問詢
面前之人穿著雙排扣的黑色風衣，下身穿著黑色褲子和長靴。將自己的身體完全包裹在純黑色的衣物之中。
他的臉上戴著銀白色的面具，在那面具之上，又戴著一頂黑色的貝雷帽。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寸皮膚裸露出來。
儘管如此，他一開口，陳不易就認出了他來。
刑不義。
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源自於三年前他給自己注射的一劑藥劑！
「刑……你怎麼在這裡？」陳不易冷冷的道。
三年來，他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和刑不義再次見面的情景。在大腦里想著要怎麼把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但是現在真的碰上，他反倒是冷靜了。
「這裡本來就是我的實驗室，我在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嗎？」刑不義的面具之下發出了一句笑聲，緊接著問道：「倒是你，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還能夠保持理智，你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做到的？
陳不易笑了笑，隨手一抓，在空氣之中握住了一把漆黑的長柄巨鐮。
而他的思緒卻回到在那礦坑之中的三年歲月，無時無刻不被飢餓感折磨到死的日子。 一秒記住ｈｔｔｐ://ｍ.bqge.org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夢中的少女，他現在還會因為害怕傷害到人，而躲在山洞裡不敢出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陳不易反問道：「反倒是你，如果不回答我問題的話，我就砍掉你一條手！」
「好吧。」刑不義攤了攤手，隨意的坐在身旁的控制台上，側身看著陳不易：「你想知道什麼？」
「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一出來，就看到街上出現那麼多的變異人，整個世界都變了？」陳不易問道。
刑不義點點頭，喃喃說道：「原來你這三年都躲起來了是嗎？古神基因進入人體之後，雖然可以快速進行感染，改寫DNA的序列。但是人體同樣會出現排異反應，只要趁這段時間隔離起來，拒絕嗜血的慾望，就可以在進化的同時，保持自身的理智是嗎？原來是這樣……」
陳不易眉頭一皺，手中的鐮刀就揮了過去。
「噗！」
血液噴涌，一條手臂飛出，刑不義用手捂著斷臂，發出痛苦的呼嚎！
「回答我的問題！」
陳不易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冷冷說道。
「達爾文計劃。」刑不義捂著斷臂，聲音顫抖著，忍著痛苦說道。
「達爾文計劃？」陳不易疑惑道：「這是什麼？」
「一項關於促進惑星人生物進化的計劃。」刑不義說道：「老師他就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刑不義口中的老師就是陳不易的父親陳銘，三年前，陳不易回家的時候，親眼看到父親倒在血泊之中，而刑不義就站在一旁，右手沾滿鮮血……
過往的回憶一下子刺激到了陳不易，他伸出手來，一下子揪住了刑不義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所以，父親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或許如你所看到的一樣，老師他是被我害死了。」刑不義說道，語氣中有些悲傷。
「你承認了！你終於承認了對不對！」陳不易提著刑不義的身體劇烈搖晃著，對著他憤怒咆哮。
「這重要嗎？」刑不義問道，他隱藏在面具之下的灰白色瞳孔直直的看著陳不易：「不管怎麼說，老師他已經死了。」
「這對我很重要！」陳不易說著，一拳狠狠的打在了刑不義的臉上。
鑲嵌在他臉上的面具被打飛出去，露出了他原本的面目。
他的臉已經不再像是人類，臉龐的皮膚上長滿了細密的青綠色的鱗片，而他的頭上，一團團密密麻麻的毒蛇將黑色的貝雷帽頂飛出去，它們不安的扭動著身體，開始躁動起來，對著陳不易『嘶嘶』的吐著紅信。
三年前的記憶湧上陳不易的腦海，他意識到，這些密集的，恐怖的毒蛇，原本都是刑不義的頭髮。
而刑不義那一頭毒蛇亂爬的頭髮之下，他的眼睛，赫然是灰白色的！
和變異人，和陳不易一樣的瞳色！
陳不易大驚，他猛然意識到……
刑不義是變異人！
他早在陳不易變成變異人之前就是了！陳不易並不是第一個變異人，或許刑不義才是！
所以，當時青春年少，身強力壯的陳不易，才會那麼輕易的被刑不義制服。
可是……他又是怎麼保持理智，剋制住嗜血的慾望，以及那無所不在的飢餓感呢？
看著微微發愣的陳不易，刑不義咧開嘴角，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下一刻，他的那隻斷臂之上，血肉涌動，在短短的幾秒鐘之間，就重新長出了一條巨大的，和他的身體不成比例的手臂出來。
「又長錯了。」刑不義皺眉道。
接著，他的那條巨大的畸形手臂緩緩收縮，漸漸變回了正常人類手臂的形狀。
可是，這樣的狀態沒有保持幾秒，這條手臂之上，又開始長出了細密的青綠色鱗片出來，原本的五根手指，也異化成了五條畸形可怖，可以任意扭曲的觸手。
「這……這。」陳不易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
「這……就是進化的代價。」
刑不義伸出他新長出來的手臂，露出難看的笑容接著陳不易的話道。
「這不是進化……」陳不易搖頭道：「這簡直是變異。」
「又是誰規定了人類的進化一定要要保持人類的形象呢？又是誰規定了人類只能有『人類』這一種進化方向呢？」
刑不義反問道：「經書上說：紅王按照人的形象出現在世人的面前。可沒有說他原本的形象就是人類的形態啊！」
「紅王和銀后的七位子嗣之中，海洋，天空，大地之神，也都不是人類的形態……他們都是紅王和銀后的孩子，你還沒有明白什麼嗎？」刑不義繼續問道。
「我不是過來和你探討人類進化的問題的！」
陳不易打斷刑不義道：「你躲在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
「千年之前，紅王就曾經預言過『災變』的降臨。」
刑不義道：「暗月重現，災厄降臨，死亡之花開滿大地，在世界的盡頭結成她回歸的王座。皆時，世界在死亡中重生。」
刑不義說著，回頭對陳不易道：「我們已經回不去了，這個世界終究要被變異人所佔據，我們不如聽從紅王的旨意，創造一個由我們制定的秩序？」
陳不易聽了啞然一笑：「你瘋了。」
誰知刑不義突然狂笑起來：「我早就瘋了！三年前老師問我，要做一個活著的瘋子，還是一個死去的好人？我不明白。」
「但是我現在明白了，老師當年的問題就是有問題的！」
「這個問題應該換成是：要做一個畏首畏尾的好人，還是一個改變世界的瘋子？陳不易，你的選擇會是什麼？」
「我選擇殺了你。」陳不易說著，身形如電一般的朝著刑不義沖了過去。
刑不義用手重重一拍，按在了控制台上的一個按鈕之上。
在兩人的身後，長達兩米的玻璃容器之中的女子，突然緩緩抬起了頭，睜開了雙眼。
露出了她的一雙，金黃色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