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難解的誤會
秋日豔豔，已是懷孕三月有餘，顧岩進來的時候若一正睡得香，許是沒有喝血的緣由，她比往常瘦了很多，纖弱無骨的身上蓋著薄薄的一層薄被。
“顧大夫來了，”李氏將掃把放在一邊道“今日來的倒比往常還遲了點兒，原來可是很早便來的。”
“皇上喚臣有事，故此耽誤了時間，”顧岩道“隻是這個時辰娘娘還沒有起來嗎？”
“許是懷孕了的緣由，這些日子娘娘嗜睡的很，”李氏不知從什麽地方拿來酒棗遞給他“還要勞煩顧大夫帶給娘娘。”
“酒棗？”顧岩詫異的看著她“這樣的東西你是從什麽地方找來的？我去宮外找個很久。”
“總是閑來無事，自己便做了一些，”李氏笑笑“隻是娘娘不吃我的東西，所以還請顧大夫不要說出這東西的來由才是。”
“你這樣為娘娘著想，娘娘一定會知道你的好，”顧岩將棗放到鼻尖一聞道“果真是極好的東西。”
“那老身就先走了，”滿院的枯枝樹葉已被她打掃的幹幹淨淨，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清香。
“顧大夫來了，”小凳子上前福身道“剛才瞧見大夫在皇上書房，一轉眼便到了瀟湘館。”
“娘娘身子可好些了？”顧岩道“還是跟原來一樣不吃東西？”
“唉…，”說道此處小凳子滿麵愁容“都說孕婦能吃能睡，可是娘娘就隻能睡，吃什麽吐什麽，皇上前兩日送來很多糕點，也是一點用都沒有。”
“估計跟天氣轉涼有關係，”顧岩抬頭看看眼前的的屋子“阿秀在哪兒？”
“剛進去不久，估計給娘娘收拾呢，”小凳子道“這些日子阿秀總是神神叨叨，也不告訴奴才是為何。”
“什麽神神叨叨？”“還不是上次奴才偶然看到阿秀替娘娘梳妝打扮，可是奇怪的是娘娘身上放滿了花瓣，那香味…，”說道此處他不由撓頭尷尬的笑笑“奴才是沒見過這樣的娘娘，不適應的很。”
“我知道了，”顧岩道“你且先去忙你的就是，有什麽事兒我再找你。”
“得嘞，”小凳子屁顛屁顛的跑了，瀟湘館倒是比原來活了不少，雖是寂寥卻也不至於清冷至極。
“顧大夫請，”阿秀將門打開道“娘娘剛才就已經聽見大夫的聲音了，隻是聽著二位的談話，沒有打擾。”
“唉…，”顧岩歎歎氣低聲道“你是怎麽知道用雪蓮可以暫緩她身上的味道。”
“奴婢什麽味兒都沒聞到，”阿秀不自然的轉過身“隻是覺得雪蓮娘娘聞著神清氣爽，才會讓娘娘身上帶著用它製成的香囊。”
“不是說還用它來洗澡，”顧岩不由好笑“你可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心思才找到那些，你們倒是浪費得緊，還用它來泡澡，當真是任性。”
“顧大夫是可惜了那些東西，”阿秀道“原本娘娘也是舍不得的，隻是後來沒有想到這雪蓮對娘娘的作用可不是一點點。”
“作用？”顧岩道“許是當年用雪蓮治她，如今身子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
“誰知道呢，”阿秀笑著轉身離開“奴婢先去膳房替娘娘準備膳食，顧大夫進去就是。”
煙霧繚繞中她的銀發飛揚，若一背對著他靠在墊子上，手裏拿的卻是以往不讀的《禮記》。
“臣參見端妃娘娘，”顧岩福身道“今日來遲了，還望娘娘恕罪。”
“你來的這樣早，本宮還是沒起來，說到底是我的不是，”若一抬頭笑笑“起來罷。”
“是，”顧岩站起身“隻是原先看娘娘不太喜歡這種書，如今怎的突然喜歡上了禮記？”
“人活著總要學會懂事，”若一道“如今許是有了這孩子的緣由，總覺得當初的本宮不夠好，趁現在來得及就要改變。”
“小皇子能有你這樣的母後是他的福氣，”顧岩將帕子放到手腕上“娘娘不必太過憂慮。”
“不曾有，”若一將手中的書籍放到桌上“本宮從沒有憂慮，隻是覺得應該懂事了。”
“還有…，”若一抬頭道“本宮倒想著它要是個公主才好。”
“是是是，”顧岩道“我記得你從前就很喜歡女孩兒，本沒有爭奪皇位的心思，還不如有了公主，做個賢良的母妃。”
“嗯，”若一道“這幾日本宮總覺得心裏煩悶的很，你且看看是哪裏不對勁。”
“臣知道了，”顧岩低著頭，眉眼處的笑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端妃娘娘，”他抬頭看著她“你不能再用雪蓮了。”
“為什麽？”若一看出他心裏的擔憂道“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本宮，為何不能用雪蓮？”
“娘娘這幾日心口絞痛，連帶著腹部也有些許的酸脹，”顧岩道“當初懷著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娘娘便用了大量的雪蓮露，如今這個孩子本身就與其他的孩子不同，娘娘這樣用藥會傷了他。”
“本宮知道了，”手臂仿佛支撐不住的掉下去，若一緩緩站起身“若是無事就退下吧，本宮想自己靜會兒。”
“臣有話對您說，”顧岩看看眼前的女人“這恐怕是臣最後一次為娘娘治病了，以後怕是都沒機會了。”
“你說什麽？”若一猛地抬頭看著他，身影一晃卻是強忍著支撐住“還望顧大夫說清楚。”
“皇上今日喚臣過去，目的就是讓臣帶兵打仗，所以臣恐怕沒有多餘的時間照顧娘娘了。”
“孩子已經平安長大，娘娘不必擔憂，如今隻需不用雪蓮堅持下去就可以了。”
“你…，”說道此處若一已是哽咽著發不出聲來，當日的情景曆曆在目，就算愛，終究是回不去了。
“臣告退，”顧岩看著她的反應心裏更是難受，那天的事情清醒的盤旋在腦海中，說到底他們終究是回不去了。
“顧…，”半晌若一轉過身去不看他“外麵一切注意，照顧好自己。”
門口的身形一頓，轉身踏步走了出去，很多年後，若一想，當初他心裏若是有半點兒的念想，也不至於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他們的人生並不像其他的人一樣，不完美，終究是她逃離不了的宿命。”
“娘娘，您怎麽了？”阿秀進門便看見若一失神的坐在榻上，本就纖弱的身子如今看著更加淒涼。
“娘娘可要保重身子才是，腹中的小皇子還在等著叫娘娘母後呢。”
“阿秀，”回眸間若一的臉上早已淚跡斑斑“你知道嗎，若是可以，我寧願當初從未認識過他，若是不認識他我便不用過得這樣辛苦。”
“娘娘不該這樣想，”阿秀忍不住紅了眼“姻緣前世注定，顧大夫是個好人，娘娘也是個好人。”
“好人又如何，”若一淒淒慘慘戚戚的看著外麵的景“我從未想過當初的事情會給他這樣的結局。”
“你知道嗎，皇上已派了他去打仗，我不知道官場險惡，我隻知道皇上這樣做會要了他的命。”
“不會的，”阿秀抱住她“顧大夫那樣的聰慧，不會得到這樣的下場。”
“但願如此，”外麵早已是枯敗的季節早就過了繁華的時候，若一眯著眼看向外麵“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是不是還有機會彌補什麽。”
“青尤，”嵐煙將睡熟的莫犴抱過去“讓奶媽送到房裏去，本宮有事情與哥哥商量。”
“是，”青尤看看麵色沉重的二人福身離開“奴婢告退。”
“皇上可有選好了日子？”嵐煙低頭看著護甲，白嫩的手指比原來更圓潤不少。
“左不過這幾日，”顧岩抬頭笑道“如今外麵局勢險惡，你在宮裏萬事都要小心，保不準皇上那日因著緣由將你冷落起來，你也要忍著。”
“你想說的是皇上會故伎重演，”嵐煙道“當初為了查清梨妃的身份，皇上確實費了不少心思，隻是到底沒查出個什麽，如今想來也不會這樣做了。”
“你以為皇上沒查出什麽？”顧岩笑道“若是沒查出什麽，皇上會突然下旨讓我等殺敵？”
“皇上的心思沒有人能猜得透，”顧岩皺眉道“或許這些事早已在他的算盤之中，有或許是因為別的緣由，不管怎樣，你總是要照顧好自己，我才能在外麵安心不是。”
“哥哥惦記的不隻是我一人吧？”嵐煙道“還在為當日的事情生氣呢，端妃說到底也是為了保全你的麵子，雖然惹惱了皇上，皇上倒也沒有多想，你又何苦這樣斤斤計較。”
“我並沒有計較什麽，”顧岩道“隻是感覺為了一點小事讓皇上起了戒備，才是大大的不值，端妃娘娘好不容易有喘氣的機會，何苦浪費在我一個不相幹的人的身上。”
“哥哥這話錯了，”嵐煙站起身“不管怎麽說，到底是端妃心裏在乎的人，就算哥哥不在乎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你受侮辱嗎？”
“說什麽侮不侮辱，”顧岩站在她的身邊“他們本就沒有說錯，再說我不在乎他們說的是什麽。”
“哥哥不妨換位思考，”嵐煙道“若是當初受委屈的是端妃娘娘，那麽作為哥哥，會眼睜睜看著她受盡委屈，斷不會說出一句話打抱不平。”
“我不想討論那件事了，”顧岩轉過身“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嵐煙看著他的背影轉身從被中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總是看你用劍或者笛子，到了戰場可不是耍帥的時候，這東西你拿著也可用來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