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未央宮外
“動心隻在一念之間，維護一段愛情卻是要用畢生的勇氣。”
“你在想什麽？”嵐煙懷裏的孩子睡著的模樣極其可愛，不知從何時起她身上多了份嫻熟和沉穩。
“你可知道這是什麽東西？”顧岩將懷中的香囊拿出來，清冷的眸淡淡的看著她“端妃說是你送給她的，我記得你原先不喜歡她。”
“不喜歡就不能送東西了，”嵐煙輕笑著將他手裏的香囊拿過去皺眉道“不過一個香囊罷了，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顧岩拿過她手中的香囊“不過好奇罷了，既然你不願說，我自然也沒什麽好問的。”
“等等，”嵐煙看他眼神清冷，倒也沒多想淡淡道“這香囊是小安子給我的，說是送給端妃祈福。”
“她那時候剛回到宮裏，我便想著送她一個罷了，如今看你這副樣子倒像是送錯了。”
“沒有，”顧岩抬頭看著她笑笑“外麵的牡丹開得正豔，去看看吧。”
“原先倒是很喜歡，不知怎的如今倒也不怎麽愛了，”嵐煙看看窗外的景“這些年皇上身邊的人本就不多，如今寧妃和梨妃都不在了，隻剩下我跟端妃，雖說還有個容妃，終究是剛回宮，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西域女子。”
“容妃？”顧岩抬眸看著她“什麽時候冊封的？”
“聽說上次皇上去禦花園散步，恰逢看到她跳舞，舞姿倒是一般般，奇就奇在方圓幾裏的蝴蝶爭相飛到她的身邊。”
“這不，宮裏現在都傳遍了，”嵐煙笑道“宮人都是這樣了，更何況是皇上。”
“所以她就成了容妃？”顧岩站起身將她懷裏的孩子抱過去“這些年皇上當真變了不少。”
“是啊，”她歎著氣“總歸是人，又怎會不變。”
“你如今能有這樣的心性，想必皇上安心不少，當初你被奪了中宮之權，說到底是心性不定。”
“是呢，”嵐煙抬頭看看外麵“所以這些年改變的不僅僅隻有他，更有我跟大哥。”
“嗯，”顧岩將孩子抱過去“如今你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我也想著什麽時候離開這兒了。”
“那大哥會舍得若一嗎？”嵐煙靜靜的望著懷裏的孩子，絲毫不顧他的表情“大哥，可是要為她日日請脈才會安心，如今這樣突然離開，不怕她會受傷嗎？”
“你想說什麽？”顧岩緩緩道“我跟若一之間是清白的。”
“清不清白隻有你們二人清楚，”嵐煙抬頭道“妹妹今日說這些不過是看在多年的情分罷了，皇上如今妒心這麽重，稍不留意就是殺頭。”
“說到底嵐家當年救你一命是出於好心，你若是這般不愛惜自己的命，豈非讓死去的爹娘不安心。”
“別說了，”顧岩轉身正欲離開，嵐煙卻是道“雖然你從未叫過他們爹娘，不過總歸是有些情分，想必爹娘也不願看到你人頭落地的那一天。”
“還有…，”她頓了頓“我已將你安排到太醫院了，你不用替宮裏的任何嬪妃看病，隻需照顧我跟若一便足夠了。”
“他答應了？”顧岩回眸靜靜的看著她“是，他答應了，”嵐煙笑笑“皇上說我跟若一的身子一直是由你照料的，自然離不開你，更重要的是…我告訴皇上之所以能懷上孩子多虧了你，如今有你照顧她自然也能讓她懷上。”
“我做不到，”“你做得到，”嵐煙道“當初你有多麽迷戀我，甚至可以為了我傷害若一，如今呢，你還記得過去的種種嗎？”
“大哥，”冰涼的感覺讓她一震，嵐煙回頭便看見侍人端著冰塊走進來，她止了口看著外麵“大哥，有事兒就先去忙吧，本宮有事兒自然會找你。”
“臣告退，”顧岩莫名看她一眼然後離開，從未有過的慌亂在他身上出現，嵐煙苦笑著將孩子抱進去。
“聽說容妃有吸引蝴蝶的本事？”嵐煙將孩子放到床上“臣妾從未見過這樣的奇人呢。”
“有時間去看就是，”莫子軒坐在榻上，玄黃色的領口被汗水浸濕，他皺眉抬頭看看她“今日宮裏的冰塊還沒有拿過來嗎？”
“早都拿過來了，都放在這兒了，”嵐煙笑著站起身看看四周“隻是皇上心思煩悶，才會覺得熱。”
“對了，臣妾將大哥留在宮裏的事告訴他了，”嵐煙將茶碗遞給他笑道“今日閑聊時隨口說的，還望皇上不要生氣才是。”
“那他怎麽說？”莫子軒啜了一口“當初他執意離宮，朕也沒有法子，如今你與端妃…他是個好大夫，朕不想失去這個人才。”
“大哥會明白皇上的苦心，”嵐煙接過遞過來的茶碗“大哥答應了，如今他有了小外甥，可是萬萬不能離宮的。”
“不曾想榮華富貴都比不上朕的犴兒，”莫子軒笑笑“經過這麽多的事情，你倒是比原來懂事許多。”
“若不是皇上對臣妾的苦心，臣妾怕是現在還不懂世事，”嵐煙上前替他扇著扇子“皇上還熱嗎？”
“好多了，”莫子軒道“這幾天前朝後宮平安無事，朕要謝謝你才是，原來處理那些事總是不稱心，如今瞧你是越來越厲害了。”
“多謝皇上誇獎，”嵐煙福身道“隻是皇上好像不怎麽去端妃哪裏了？”
“她…，”莫子軒站起身，那日的場景曆曆在目，他仿佛好久都沒有見到她了，不是不想見，隻是不敢見。
“她如今應該不想見朕，”莫子軒看看外麵的夜景“陪朕出去轉轉吧。”
“是，”嵐煙笑著上前握住他的手，莫子軒明顯一頓卻是沒有推開，任由她拉著自己。
不隻是她開始排斥自己，如今他也學會排斥皇後了嗎？
“皇上可還記得當初在王府的場景嗎？”嵐煙指著遠處盛開的牡丹“就因著臣妾喜歡牡丹，皇上便在宮裏的各處種了牡丹，方便臣妾跳舞。”
“自然記得，”莫子軒道“你說牡丹很美，製出來的香料也很好，朕便在牡丹苑種滿了牡丹供你玩耍。”
“不僅僅隻是牡丹苑，”嵐煙笑笑“就連端妃的梨園都是，隻是臣妾當時不知道端妃是皇上的人。”
“她那時的確不是朕的人，”莫子軒歎息著走上前“若不是先皇，她怕是永遠都不會得到屬於她的位分。”
“皇上，”嵐煙感覺到他內心的受傷“如今妹妹該有的東西皇上都給了，足夠了。”
“夠嗎？”他抬頭看著遠處“朕原本給她的東西如今卻是做不到，她現在該是恨死朕了。”
“怎麽了？”嵐煙站在他的旁邊，莫子軒的側臉在月色中看不清表情“朕原來很信任她，如今…。”
“皇上可是做了什麽？”嵐煙看著他的臉於心不忍“端妃那樣善解人意，不會就此恨上皇上的。”
“不提這些了，”莫子軒看著她笑笑“朕記得你說想去看容妃吸引蝴蝶。”
“是，”嵐煙言笑晏晏“臣妾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奇人。”
“明天安排安排，”莫子軒認真凝視著她，卻像是不再看她，嵐煙疑惑的轉過身不由詫異道“端妃，你是什麽時候來重華宮的？”
“參見皇上，皇後娘娘，”若一淡淡道，手裏拿著一個籃子不知裝了些什麽，清澈的眸平淡無奇。
“臣妾剛才去禦花園散步，經過梨妃的未央宮，看那裏的海棠熟了，落到地上總歸是可惜了，便摘了些想著給皇後娘娘嚐嚐鮮，不曾想皇上在這兒。”
“海棠？”嵐煙歡喜的跑過去“這樣新鮮的海棠臣妾還是頭一次吃到呢，”她笑著望向莫子軒。
“端妃倒是節儉的很，”莫子軒一直看著眼前的女人，若一道“宮人帶來的東西雖然好，卻是泡在水裏防止變壞的不新鮮海棠，如今臣妾也算是自食其力。”
“自食其力？”他細細品味著她的話“宮裏的嬪妃什麽時候需要自食其力了？”
“自食其力固然很好，”莫子軒上前道“既然朕遇上了，自然是要嚐嚐鮮才好。”
“既然如此，勞煩皇後娘娘將海棠洗幹淨再讓皇上吃，免得出了什麽岔子，臣妾擔待不起。”
“你真的要這麽對朕嗎？”莫子軒猛然抓住她的手“當初你是那樣的信任朕，為什麽現在會變成這樣？”
“臣妾記得當初的你也是很信任臣妾的，”若一不怒反笑，緩緩將手從他手中抽離出來“看來臣妾打擾到皇上的雅興了，臣妾告退。”
“你站住，”他狠狠將她拽住若一疼的變了臉色卻是倔強的不出聲“你若是為當時的事跟朕生氣，那麽…朕跟你道歉。”
“可是若一…朕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從蓬萊州回來，你像是變了一個樣，當初朕承認是逼迫你，可是後來的種種呢，都是假的嗎？都是你阿諛奉承的嗎？”
“皇上怎麽想是皇上的事，”若一看看站在一邊驚呆了的嵐煙淡淡道“臣妾從未想過會惹怒皇上，可是不巧的是臣妾好像每次都會惹惱皇上。”
“那天的事臣妾已經忘了，”若一抽出自己得手“皇上如果沒什麽事兒的話，臣妾告退。”
“皇上，”嵐煙上前道“皇上不該這樣對端妃，臣妾剛看到她的手腕受了傷，皇上這樣用蠻力，她該是受的傷更重了。”
“什麽？”他抬頭陰狠的看著她，很明顯沒有從剛才的情緒中走出來，下一刻卻是隻剩下點點人影。
“該死，”她就這般不願與他有什麽瓜葛嗎？怪不得她剛才會那樣強烈的想要離開他，他卻發了瘋的抓住她，她該是很疼吧。
“為什麽？